绯衣坐在庭院里看着把乾坤连成一片的雨幕,自斟自饮。来萧家已经有几日了,他已经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总是奔波停不下来,像是迎着朝阳逃命的羊,亦或者是踩着彩霞追羊的狼。每日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就是岁月里的刀,为了生存。
可是自己真的怕死吗?世间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呢?是死,是贫穷,是没有人爱你,是病,是老,还是有了什么东西牵绊了心思,就再也放不下了。
雨啊,你不停的下,是不是站在雨里,眼泪落在雨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伤心了。又或者雨伞能阻挡落在身上的雨,但那些落在心里的雨呢?为什么就是有人不想让我幸福,看着我幸福的笑脸,就会跳出来故意找自己的麻烦,直到自己悲伤难过,他就开心了。
绯衣继续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端着茶杯辗转,就是喝不下。“真想喝酒啊,只有酒才能一醉方休,才能麻痹自己的忧伤。萧家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尽情的喝酒。”
云熙站在远处的回廊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面容洒脱俊逸的绯衣少年,对雨独酌。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流浪的少年吗?但是很奇怪,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云熙就是愿意相信他是,他就是那个自己在接头捡回来的,不懂世事的少年,丢了心爱的宠物,被劫财差点丢了性命的傻少年。
云熙转过身,朝着来路走去。
绯衣转过头,看着云熙的背影,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是夜,老天继续宣泄他的情绪,夜雨连江,水面上涨了很多。沿岸的草甸被淹没了很多,经久维修的堤坝在越来越急的红水里,变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性。
云熙不知何时来到了轩辕澈的疏通河道的岸边,白茫茫的天地,挡不住她敏锐的视线。她清晰的看着他挺拔在雨中的背影,即便在无数身着黑色雨衣的人群里,她也一眼就能认出他。
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和模糊,只有他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了。穿越这里快一年了,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有他的身影。
她想起和他一起在黄仁贵的地窖里挥剑对决黑枭,他们背对着背,谁也没有因为自己而将对方的后背交出来。
她想起和他一起在死人谷里对战被附体的白月娥,他记得那些黑色的蛊虫,像毒物一样飞过来的时候,他推开她独自迎击。飘雪剑带起的雪花一直飘进她的心底。
“世子哥哥。”背后传来一声娇弱的呼唤,一个几乎架不起雨衣的瘦弱身影,从自己身后跑过,朝着那个身影跑过去。
她踉踉跄跄的跑到轩辕澈身边,“世子哥哥,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轩辕澈低头看着眼前一张被雨水打湿,格外娇弱可怜的美人脸,但是他却回头看向身后。
“无心,你来了。”
轩辕澈朝着云熙走去,当轩辕澈和如意擦身而过的瞬间,如意笑了,眼泪无声的顺着脸滑落雨里,无人察觉。
云熙在大雨中灿烂的回以一笑,朝着轩辕澈跑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样的做了。为什么自己就要压制自己的感情,为什么自己总是最先放手的人,难道自己不应该自私一回吗?
畏手畏脚的爱情是不是就一定会有一个回报,永远有多远,谁又说得清楚呢!
那些曾经在佛前发誓要永远的人,往往是最后最先离开的人。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后,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可是当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生前拥有的一切就会全部都失去。
人,最先拥有的是自己,最后失去的也是自己。那么又何必计较中间会不会有结果呢。至少现在属于自己,未来有太多变数。
“世子爷,我来看你,因为我担心你。”
云熙的话让轩辕澈一时间又开心,又变得很笨。
“好。”最后,轩辕澈就说了一个字,千言万语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把无心鬓角被雨水打湿的发塞回雨衣里,把她被风吹开的帽子重新戴好。
“雨大,你去那边的棚子里吧。”
身后不远处的如意郡主站在雨里,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原来他不是天生就如此冷漠,只是分人而已。就像现在,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却独独关心那个十岁的少年。为什么?为什么?轩辕澈,我如意郡主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如意看着轩辕澈和云熙的眼神慢慢变冷,像这秋后的雨,一天比一天冷。最后和初冬的雪连在一起,把一切都冻结。
如意身旁的婉碧看着如意郡主变冷的眼神,漏出了诡异的笑容。这样才对,这样才是太后要的如意郡主。这样才能帮太后,也帮自己达成愿望。
轩辕澈拉着云熙的手从如意郡主身边经过,“郡主请回吧,这里危险。”
如意还是跟着轩辕澈和云熙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云熙被轩辕澈按在桌旁的椅子上。然后亲自给倒了一杯姜茶,“工人们喝的。”
云熙手里握着被塞进来的姜茶,温度从杯子一直传递到心里,突如其来的是大雨,是灾难,也是她的心意和幸福。
如意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她把婉碧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一碗一碗自己彻夜熬制的补汤,点上手炉,把汤放上去加热。
这些本该是下人做的,想她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