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疾步离开了书房以后,柳明志随手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旱烟袋,动作娴熟的装填好了烟丝。
用火折子点燃了一锅烟丝之后,柳大少缓缓地走到窗台前停了下来。
轻轻地抽了一口轻烟,柳明志仰头望着夜空中挥洒着明亮清辉的皎洁明月,神色唏嘘的叹了口气。
莲儿的阿母身体抱恙,甚至有可能……
自己身为一个女婿,岂能不想跟莲儿他们姐妹几人,以及三个儿女立即动身,一同奔赴苗疆呢?
只奈何,莲儿的阿母她人家身体抱恙的时间,实在是不巧。
正好卡在了自己这边刚刚敲定赏赐给倭国使团兵备之事的关节口上。
在这个关节口上,自己实在没有时间马上抽身离开京城,陪着莲儿一起赶去苗疆。
要知道,在天下静平的时候,一下子调集那么多的兵备,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自己这个时候若是突然离开京城了,后面很多方面的事情也就无法继续进展下去了。
内阁的官员虽然皆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但是这兵备的这种事情上面。
若是没有自己的准许,他们还是没有胆子敢擅作主张的。
对于文武百官而言,兵备之事从来无小事。
如今朝堂之上的一干手握重权的阁老,元老们,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了。
他们的心里极其的清楚,无论什么时候,在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之时,身为臣子,都不能擅自对有关兵备的事宜自作主张。
此乃帝王心中的大忌。
尤其是兵备数量很多的情况下,就更不能自作主张了。
自己先是身为同僚与朝廷的那些老狐狸共事多年,后又成为一国之君与那些老狐狸相处了数年。
柳明志太了解了解这些老狐狸的性格如何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现在才无法抽身离开京城。
当然了,柳明志的心里也清楚。
自己就算跟星野和酒井贺他们姑侄两人明言,自己现在有要事在身,赏赐兵备的事情暂时需要延后一段时间。
他们姑侄两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星野或许会心生幽怨之意,却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之意。
至于酒井贺嘛,则是压根就不敢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自己对酒精性格这個家伙的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家伙很懂得隐忍,知道什么叫做势不如人,也明白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他们倭国使团还并非是强龙呢!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是明言告诉酒井贺,赏赐兵备的事情需要耽搁一段日子,这个家伙也得乐呵呵的给自己赔笑。
不敢对自己露出任何恶不满的情绪。
至于他的心里面会如何作想,自己压根就不在乎。
也从来没有在乎过。
可惜的是。
君无戏言,为君者不可朝令夕改等等类似的言辞,却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这种枷锁在自己坐上了那把椅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禁锢在自己的身上了。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当朝帝王,自然可以完全无视这种所谓的枷锁。
然而,一旦口子开了,以后的很多事情也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可以不在乎,自己也镇得住满朝文武百官。
也可以镇得住大龙的十万里山河。
更可以镇得住整个天下。
可是自己的儿女们呢?
自己这个当爹的,得给他们树立一个标榜才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柳明志在这个位置上坐的越久了,越能够理解自己的父皇李政了。
有些时候,哪怕身为一个执掌整个天下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也是身不由己呀!
怪不得父皇他老人家当初尚在人世的时候会说,他自己多么希望自己当一个只知道醉生梦死的昏君。
如今的自己,亦是有这种想法。
当一个明君。
真的是太累了。
一瞬间,柳明志忽然怀念起了当年自己身为人臣的日子。
也怀念起了自己身为一字并肩王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自己,何其的潇洒,何其的自在呀!
唉。
自己确实得到了许多。
可是,同样的也失去了很多。
柳明志本能的将烟嘴递到口中之时,这才察觉到,原来烟锅里的烟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烧殆尽。
化作了一团余烬。
柳明志轻轻地吁了口气,俯身在旁边的铜盆里磕出了烟锅里的灰烬。
随后,轻轻地卷着手里的旱烟袋,径直庾呷ァ
柳明志刚刚走进正厅之时,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厅中椅子上的齐雅,急忙起身对着柳大少负了一礼。
“妾身见过夫君。”
“免礼吧。”
“谢夫君。”
柳明志在厅中四下扫视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旁边桌案的包袱上面。
“雅姐,你的行礼收拾好了?”
“对,妾身已经收拾好了,就等韵儿,莲儿妹妹她们几个来汇合了。”
柳明志轻轻地对着齐雅点了点头,抬脚朝着放着包袱的桌案走了过去。
“雅姐,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吗?
要知道京城距离蜀地可不近呀,可别漏带了什么东西才行。”
“夫君,你就放心吧,妾身把该带的东西全都带上了。
妾身当初也是行走过江湖多年的老人了,没有那么粗心大意的。”
柳明志收回了朝着包袱伸去的双手,转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