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九日,晚上八点。
在五道口的大礼堂中,今年的一二九文艺汇演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毕竟是唯一的全校性晚会,今晚的大礼堂里可谓是人山人海。
电信系的管乐团上场时,晚会已经过去了一半。
田立心看着台下的人头攒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甚至有种错觉,这回比上次在金鸡奖颁奖现场更加心里没底。
毕竟,从第一次接触萨克斯到正式登场,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罢了。
像他一样,管乐团中初次接触乐器并开始登场的,还有十多个人。
好在,电信系的管乐团的规模还是挺大的,其总人数超过了七十人。
理所当然,田立心这些新加入的大一新生们,基本就是来滥竽充数的。
与南郭处士不同,这些人都是被动且被允许存在的。
即将上场时,田立心免不了又扪心自问起来,“我浪费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干嘛来的?”
传说中的滥竽充数,真的他最讨厌的上场方式之一了。
但到了舞台之上,按彩排的位置坐好并看着幕布缓缓拉起之时,田立心的心还是缓缓平静了下来。
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他们演奏的乐曲《我的祖国》,便开始流淌于大礼堂中,并且绕梁不绝。
从严格意义上说,电信系的管乐团此时的演奏,至多也就算是辅助罢了,离完美地演绎这首乐曲还差着好几十条街呢。
毕竟,奏这首曲子要用到管、弦等各种乐器的配合,而电信系的管乐团中多的是管乐,弦乐器却少得可怜,而且,乐团里最显眼的地方还摆着一架钢琴。——这些乐器的组合,怎么看都显得不伦不类的。
有关商务礼仪、听音乐会的礼仪等等,这些大抵都算是五道口学生的选修课,绝大部分学生到了大二之后都会去选修的。
所以,田立心等人的演奏开始之后,大礼堂中的人声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但这首曲子演奏到第二遍时,也不知谁起的头,礼堂里便伴随着乐曲逐响起了低低的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
声音从无到有、从低到高,几十秒之后,几乎所有的人就都跟着曲子哼唱了起来,整个大礼堂也随之沸腾了起来。
田立心听着台下突然响起的歌声时,先是一脸懵逼,而后竟突然想起了龙影台在香江大学举办的那场演讲。
龙影台写了很多鸡汤文,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是宝岛当局的“文化布长”了吧?
显然,在这位心中,是没有祖国之说的。
田立心对心中无根之人,自然是有些排斥的,此时倒稍稍有些幸运了。
周末的金馬奖晚会,这位“文化布长”大概也会出席的吧?
好在,新闻出版署与金馬奖组委会是早有约定的。
这一刻,田立心也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呆在管乐团的这小半个月,自己这次上台来滥竽充数,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一二九运动本就是一场爱国运动,电信系的管乐团此时演奏曲,让某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回心转意,那也是极好的。
演奏结束之后,田立心便离开了学校的大礼堂。
毕竟这场演奏是集体的活动,演得再怎么好,也都显不出自己来。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然,显出滥竽充数的自己该有多尴尬啊?
一二九晚会结束之后,第二天就是周五了。
放学之后,田立心便直接打车就去了华戏。
上了车,他就先给章莉发了一条短信,“莉姐,我放学了。”
之所以提前给她发短信,也是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直接过去碰到章菁初的事再次发生。
尽管章菁初早就知道看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但万一还有其他人在呢?
所以,自上回碰到章菁初之后,田立心也变得越来越有经验了。
想不到的是,章莉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接通后就有些忧心忡忡地对田立心道,“你这周就别来了,我妈明天要过来。”
“咱妈要来京城?”田立心一愣,很快就无所谓地说道,“来就来呗,帅女婿终究要见丈母娘的,她什么时候到啊?”
虽已经是两世为人了,田立心还真没见过恋人的家长。
不过,到底也是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灵魂了,他对见家长什么的,倒是没有任何压力。
像田立国似的,刚认识陈晓霞没半年就敢直接杀到她家去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勇气,正在于他的确有这样的底气。
又不是配不上她,怎么会不敢家长呢?
“什么咱妈啊?我妈!”章莉立即纠正了他,但听田立心说得这么笃定,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甜蜜的,随后便郁闷地解释道,“她这会已经在火车上了,大概明天八点多能到。”
“八点多到啊?好像你的飞机也差不多是这个点?那你还能分身去接站啊?”
章莉只得说道,“我八点多就得赶去机场了,十点半先飞香江,休息一晚后再飞宝岛。”
这么安排也是没办法,毕竟两岸现在还没实现三通,从京城到宝岛的省城,得先到香江转机才行。
田立心听了的行程,便笑问道,“我就到华戏了,你这会在学校吗?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