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人萨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挡在前面的战士越来越少,那魔鬼一样的屠夫越来越近。
“别过来!你别过来!”
“抓到你了!”李察狞笑着抓住他的衣服,把矮小的萨满拎起来。
失去施法者的支撑,嗜血奇术就此烟消云散,强盗们理智的大脑又开始占领高地。
恶劣贫瘠的环境让土著们早就习惯于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也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恐惧了。但事实证明,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
眼前屠宰场一样的尸山血海,就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即使最漠视生命的土著也感到难以抑制的胆寒。
这种胆寒无关勇气,纯粹是掩藏在全体智慧生命意识深处的本能。
半人马和蛮人的眼神凌冽如刀,让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而那个浑身浴血的骑士……平时飞扬跋扈的各部勇士却没有一个敢于直视他,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灼伤眼睛。
强盗们其实很想跑,他们的勇气早已和死去同伴的生命一起消散,但所有人都硬挺着没动。嗜血奇术加持过后有显著的副作用,现在每个人都处于极度疲惫和脱力状态,想跑也跑不了。
他们在心里用尽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该死的萨满。
“高山堡好像不用发愁奴隶不够了。”李察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河里游了一圈回来,每走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一个潮湿的鲜红色脚印。
他弯腰捡起先前狗头人萨满撕破的那张皮子,正反仔细看了看。黑色的皮质很是均匀细腻,上面用一种灰白色颜料画着不少古怪的符号,乍看起来略显神秘。
闭上眼睛用心感应的话,似乎萦绕着不弱的元素波动。
“这是什么?”他捏着皮子晃了晃。
老狗头人抿着嘴不愿说话,试图保持作为元素使用者的尊严,但小腿的颤抖幅度出卖了他。
“赫特,给这货上上手段。”李察才懒得跟一个俘虏多废话,直接把他交给了看起来最憨厚的半人马。
“好的,大人。”赫特脸上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提着狗头人走了。
半人马都是牧民出身,而牧民往往非常擅长使用鞭子。
“头儿。”冈瑟摘下牛角盔,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即便隔着厚厚的头盔,强盗们的攻击也不是真的一点威胁没有。
他声音罕见的很低沉,“有几个兄弟快不行了。”
“带我去看看。”李察瞟了一眼系统面板,显示三个蛮子正处于重伤垂危状态。
以绝对劣势的兵力主动向敌人发起突击听起来豪情万丈,但实际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几乎每个蛮子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不过因为他们实力和装备都碾压一般强盗,大部分人伤情不重。
只有三人例外——他们装备最好、冲得最猛、打得最凶,所以倒得也最快。
无一例外都是胸腹部被斩出了可怕的撕裂型伤口,最严重的甚至能看到腹腔里蠕动的内脏,鲜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李察猜测应该是大地精重剑突击手的杰作,除了他们别的强盗根本没有这种一击致命的意识。
李察打开系统面板,这次作战的经验收益比前几次总和还来的丰厚,绝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可以进阶。
他早就发现系统士兵每次进阶都能获得一定恢复,效果类似一个弱效治疗术。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抬手选择了全体进阶。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伤势轻微的战士几乎立刻痊愈,三个重伤蛮子的状态也有好转。出血暂时止住了,破裂的伤口稍微缩拢。
但李察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相对于伤势这点治疗效果根本不够看,系统显示他们的生命仍在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走向凋零。
荒野上想找到能使用神术的牧师是痴心妄想,但其实眼下只要能有一名靠谱医生都足以挽回几个蛮子的生命
远方传来几声隐约的惨叫,然后是疾风暴雨般的皮鞭入肉声,膀大腰圆的赫特在抡着鞭子左右开弓。
整个高山堡医术最好的没准是正被抽得嗷嗷叫的狗头人萨满,但哪里能指望得上。
“我去叫他来试试。”冈瑟拎鸡仔一样把老狗头人拎了过来。
这个剽悍的冰原武士咧了咧嘴,很罕见地对李察和同族之外的人笑了下,试图对临时抓来的赤脚医生展露善意,但实际上能吓哭小孩。
“你做梦!”
老狗头人肯定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者说,他还真有点一般荒野土著没有的硬气。
李察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掌。在狗头人萨满以为要挨揍而下意识后缩时,李察却只是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珠。
“治好他们,我以领主的名义保证你安全。”
“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我就答应你。”狗头人昂头呲着满嘴尖牙,看起来居然像是在笑。
气氛一时变得近乎凝滞,狗头人萨满心里却觉得十分得意,这才是一个元素使用者应该得到的重视。
他是成了精的老油条了,倒也不是真想死硬到底,只是打算端着架子抬抬身价。坚信以自己的本领,无论走到哪里都理所应当是座上宾,今天也不会例外。
但理想和现实经常会有差距,正当这时……
“李察。”半精灵少女安妮捧着一个水晶瓶,从丘陵上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圣水。”
“谢了,我真是昏了头,早该问问你的。”李察在自己额头拍了一巴掌,伸手接过水晶瓶递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