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不是很大,他穿过走廊,停在后花园的亭下。沈藏望亭中端坐的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簪的男子面色一变。走到面前,沈藏恭敬跪倒在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相公,不必如此大礼。朕这次是微服出访,你是今天的寿星公,快快起来吧。”男子转身,笑盈盈望着沈藏。
“谢陛下!”沈藏起身。
“今天好大的热闹,朕也来沾沾福气,沈大人不会介意吧。”李隆打趣道。
“陛下亲临,臣受宠若惊,臣府蓬荜生辉。”沈藏又跪伏在地说道。
“沈大人,都说了不必多礼。”年轻皇帝面色不悦道。
沈藏见龙颜不悦,连忙起身。
“好了好了,沈大人,你不必拘谨。朕刚才见司马相公从你家里出来,很好奇,你们说了些什么?”李隆慢悠悠讲道。
听得此话,沈藏心中一惊。
秋天,像是一块麦芽糖,黏在嘴里让人回味无穷。长安的夕阳是软的,化在巷子里,融在长街上。长安城里面每个出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都是挂着脸上的那种。
四四方方的院子,笔笔直直的长街,能让人联想到“长安”两个字。林子云踏在青色的石板上,偶尔眼神留心可以抓住透着碎裂的石板长出来的黄草。这些长安的历史,想必是见多了春天的热闹,躲起来睡着了。
四平八稳的长街,让人走在上面会觉得很踏实。整整齐齐的街道,能一眼看到底的风景,让人觉得心里很放松。长安,长安,或许这座城市最不平凡的一点,恰恰是与它的名字与它本身的反叛吧。
“十年齐州异乡人,归心似箭望长安。跋山涉水见岐山,回头望乡是齐州。”挑扁担的汉子,嘴里面唱着歌。
“热乎的卤子面啊,来一碗啰。”汉子浑厚的嗓音夹杂着浓浓偏音,谁也不知道他也曾是长安人。
秦嵩被人拉着洗了一个全身浴,估计是身上虱子不喜欢新住处,新衣服被他粗手在身上乱抓,皱得一团糟。“哎呀,痒死我了。你帮老秦抓抓后面,我够不着。”
林子云甩了他一个白眼,压根没理会这浑人,心道他怎么就跟着这无赖结拜了。秦嵩瞧出林子云眼中露出嫌弃的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朝沈府打扫干净白洁的地面吐了老大一坨浓痰。
他挤着眉眼,跑到秦天河那去了。不消说,俊俏的秦相公二话没说直接推开这厮。身材高大的周毅骑在马上也感受到秦嵩的碍眼,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秦嵩灰溜溜缩到林子云身旁。
几人进了沈府,林子云谁也不认识,和秦嵩一起在客厅自顾自喝着茶水。“哥哥,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你若是有兴趣,老秦我引荐你认识认识。”
往来皆大官大儒,社会名流。林子云听秦嵩一说,有些意动,便叫秦嵩带他转转。
“此人不愧是当世大儒,好气派的场面!”林子云暗道。
且不说沈府前,官家大道上白马七香车,玉辇仪仗队整齐排到了百米开外。宝车都是龙衔宝盖,凤吐流苏,非官即富。府内饰女皆是穿着一色红妆,梳着行云蝉鬓,点点红妆,初月上鹅黄,好不气派。
门前端放着两对石麒麟,张牙舞爪,额扁上铁字鎏金灌银,镶嵌着一颗金桃。两边摆放着红色的鲜花,月儿大小,是从外国找来的珍稀物种。
披罗花堆满两旁花圃,红柱香蜡摆放在檀木桌上,玉壶美酒,佳肴珍馐被美丽的侍女一一端上桌子。府中往来都是贵客,要么是穿锦衣的俊逸公子,娇美女子,要么是大腹便便的大官豪绅和朝中显贵。
林子云随秦嵩认识了几人,凑在一起喝酒。期间,秦嵩说是看见秦天河和沈家大小姐在玩耍要拉他回来。林子云想要阻止,这人一溜烟儿就走的远了。果然他回来时拽着闷闷不乐的秦天河,林子云常听秦嵩提起此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仪表非凡,眉宇间一脸正义凛然。
“秦兄,久仰大名。”林子云拱手作礼。
秦嵩想必跟秦天河说过林子云,那秦天河换了个笑脸,嫌弃的推开秦嵩,举起酒杯敬了林子云一杯酒。几人围在一起,都是说些打趣秦嵩的话,林子云没想到他这个兄弟臭名远扬跟他的带兵打仗能力差不多,忍不住感到好笑。秦嵩却是听的没趣,拉着几人喝酒。
众人酒过三巡,主人才出场。林子云凝目望去,沈藏是一个面色威严,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
“沈藏不才,今日五十寿礼。各位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啊!”
“沈大人多礼了。”满堂宾客回礼。
“今日是老夫寿礼,招待不周处,还请各位海涵。前些时间特意让人从青州运过来的花雕酒,都是十年以上的佳品,大家可要尝尝。”沈藏说罢,举起酒杯。
月华如练,长空如墨,红灯如火,杯酒如雪。
“各位,请!”
“沈大人,请!”
林子云还是头一次喝十年佳酿,暗道一声好酒。味香浓烈,入口甘甜。
“沈大人,陛下让老奴替他向你祝贺沈大人高寿平安。”一个拉着嘶哑嗓音的白眉无须老者提着一条紫玉柄拂尘朝沈藏恭贺。
“祥云烧天城,状元归乡来……”一大串词,无非说的是沈藏这些年的功绩和皇帝对他的褒奖之类的话。
沈藏接过圣旨,念过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