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八根寸银也够你攒一阵的吧。”百里燕嘲讽道,唐桃点了点头,可怜巴巴撅着嘴说:
“那是,我又不当家,也没个赚钱的门道,攒几个月供银子真的不容易呢。”
“行了,别给我哭穷了,下次多当点心,别总宠着她,这不好。”
“嗯,知道了,下次我可不敢了。”
唐桃满嘴答应着,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此时妙音不绝于耳,百里燕也是知晓音律之人,他听得出此曲尚无曲终的迹象,遂是一直等着,约莫三五分钟过去,楼下先是传来瓷器打碎之声,两息之后一阵喧闹夹杂着脏话与桌案茶几打翻的声音私下传开。
百里燕循声望去,东楼一层丁字号房门大开,外围了数名佩剑武者,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与赶到的楼正还有乐坊打手对峙了起来。
这时一旁周空说道:
“这是没给钱想赖账吗?”
百里燕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一般情况都是先给钱后赏乐,除非是熟客,可以给个面子,应该是另有其他缘故。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干,看个热闹也就行了。”
乐坊和妓院还不一样,乐坊是先给钱资后享受服务,妓院则向相反,极少发生乐坊不给钱就开箱的情况。
说话间事态迅速升级,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转眼功夫招来百十来武者,将桂乐坊打手与楼正团团围住。
按说乐坊中可以带人,但绝无带百十来人进坊,想来只能是早就等在了东楼外的围墙外,只等振臂一呼,搭着梯子翻墙而入。
此时动静已是极大,引得一楼、二楼乃至三楼的客人竞相出屋一探究竟。乐坊一方也是调来打手五十多人,怎还何仍是比对方人少一半。
“侯爷,四季坊背后可是梁国勋贵,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处踢馆。”
魏琦问道,百里燕眉头紧蹙摇了摇头:
“都是一席灰色棉布深衣,看不出什么来头,不过手下都能着棉布者,来头也不会小。能惹四季坊,想来也得有些手腕。你速让人知会外面的弟兄,让他们提高警惕,若有万一,做好接应工作。另外,让人去打听一下出了何事。”
“遵命!”
百里燕一时看不出明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四季坊的背后是梁国几大公侯,眼下正值国丧期间,有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楼下喧闹之际,百里芳已是从厅中出来,循迹来到百里燕跟前问道:
“爹,下面出了何事,这般乱哄哄的。”
百里燕瞥她了一眼,冷声说:
“自己看。”
“哦……”
楼下人越聚越多,而乐坊是营生的门店,不可能养太多的闲人,最终连带端茶送水打杂的,也只调来八十多人的男丁对峙,至于迎来送往的白面小生显然也不适合这等大场面。
但四季坊毕竟是有头有脸有靠山的大户,知根知底的人多,乐于出头出手相助的世家子弟名门望族不在少数,于是片刻功夫,在主人授意下站到乐坊一边的武者护兵多达百十来人,人数上已是压过对方。
局面到此仍不见有缓和,双方继续僵持着没有散去的迹象,隔着太远也不清楚究竟为何事争吵。少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兵返回而后,百里燕即刻问道:
“可知道楼下所为何事?”
护兵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周空急如星火崔问道:
“楼下出了何事,你倒是说呀。”
“是……是歧国高阳君的公子百里彻。”
一言既出众人哗然,目光即刻投向百里燕,百里芳更是吃惊说道:
“爹,咱家的哪位亲戚呀。”
百里燕也正是纳闷儿,这事怎么不偏不倚总是扯上他呢。
“是你爹堂兄之子,算起来,楼下这位也是你堂兄。”
高阳君是百里燕之父,百里规之弟,百里叶的封号,百里叶死后由其之子百里统继位,楼下这位百里彻正是百里统之子。所以百里叶是百里燕的叔叔,百里统又年长于他,所以是堂兄,百里彻是其堂侄,排辈份是百里芳的堂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