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楼虽有个“歌”字,却是广义概念,但凡是口技皆属歌的范畴。
如相声小品,吹牛说笑,评书戏曲,乃至讲荤段子,其实都是口技,唱歌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当下所谓歌楼,其实更像是唠嗑卖弄风骚,说说笑话,等闲情服务。当然,也有唱歌跳舞,演奏小曲什么的。
到了乐楼,都是正儿八经的舞乐笙箫吟唱诗赋,再难听到方才嘈杂喧嚣,人声鼎沸的靡靡之音,即便是有人大声喧哗,也会被斥之为大煞风景。
乐楼与歌楼大体相当,都有雅间,但也有开放式的公演大厅,若干个女子合奏一曲,亦或是多个女子随着鼓乐翩翩起舞。
总而言之,乐楼每一层都有一处,或是两处开放式的表演大厅,可容二十多人观赏,舞蹈的时长约有一刻至二十分钟,乐器合奏乃至独奏要长得多。
当下一篇段乐少则十分钟,多则半个小时,规模更大的黄钟大吕等国家级演奏,一首大曲没有一个小时,都不好意思演奏。
一行人乐楼下停住脚步,那白面小生脸色为难说道:
“乐楼雅间繁多,找人颇为麻烦。还请贵客稍等,带在下逐一询问楼正,再来回复贵人。”
“无妨,我等径自去各处走动走动,你若问得结果,即刻告知于我。”
“贵客放心,只要人在此处,在下定能为阁下找出。”
“嗯。”
百里燕点头道,看着白面小生匆匆离去,随即携周空等人行信马由缰一路寻找。
“楼正”大致与单元楼楼长相当,不过管的不一样。
楼正手下有十数名乃至数十名彪形大汉维持一栋楼的治安,防止有人闹事砸场,一般蹲守在每层楼的拐角处以及上下楼梯。
楼正多半是眼力极好,会鉴貌辨色见风使舵的能人,不说过目不忘,但也至少是看一眼能有三分印象。
乐楼一层有两处舞乐公演大厅,分别与东西对楼,公演大厅面积或大或小,大的一百四五十平,小的八九十多平,大厅内外以拱门相隔,垂一帘纱与木珠链,以遮挡外部视野,免得给不掏钱之人看去了春色。
而那些随行的护兵随扈则享受不了这等待遇,便是只能在外面等候或是聊天,或是打探了彼此消息,而舞姬衣着光鲜华丽,相伴鼓乐翩翩起舞,跳的极是欢快。
二楼则是南北对楼安排的多人乐器演奏,三楼没有意外,应该是钟鼓等大型乐器,一般很少有人行赏这等打击乐器,因此此时也听不到三楼上有编钟罄缶的撞击声。
待寻至二楼南策之际,便见熟悉身影,百里燕一眼认出是许扞那厮。
“果然是他们!”
周空也是瞧出许扞,忙是说道:
“你看,那不是许扞他们吗!”
“嗯,唐桃与芳儿应该就在里边了。”
一行人加快步伐,许是听到木板吱吱作响的声音与频密的脚步声,许扞警惕回头身来,愣是吓了一跳:
“姑,姑爷……”
百里燕板着脸沉声说:
“七夫人与芳儿在里面吗。”
“在,在。”许扞忙是点头,接着又说:“小姐就快出来了。”
“哼,我看是她把魂掉里边了。我问你,花了多少银子?”
“八根!”
许扞轻描淡写道,周空吃了一惊:
“八根!听什么小曲要八根银子,这钱也忒好挣了吧。”
这时百里燕听着琴瑟萧笛之声颇有些韵味,恍然明白这八根银子倒底是怎么给花出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抚琴chuī_xiāo之人不一般呐。”
周空是乐痴,她是根本没听出来琴身和弓弦声有什么两样,她忙问道:
“几段小曲能值八根银子?”
“值不值因人而异,倘若觉得值就值八根银子,倘若觉得不值,便是分文不值。春柔、春芳,你儿人说是不是不?”
春柔嫣然一笑,点头说:
“是如此,不过这八根寸银只听几首曲子也确实精贵了,而且里面还不知道坐了几个公子,这一天下来,钱也太好赚了。”
一旁春芳也附和说道:
“姐姐说的是,一根寸银听三首曲子已是了不得了,这里竟然这般贵,真是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