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护兵引赵安陵入大堂,见公良修,先是抬手行了一礼,目光又转向堂上坐着的公良义:
“公良大夫别来无恙,这位应该便是公良大帅吧。”
“赵先生乃我同族,不必多礼。”
公良义道,赵安陵还是又行了一礼:
“话虽如此,但礼数还是该有的。”
公良氏和赵家本为同根,都是律国王室赵姓一脉,律国灭亡后,赵氏一分为二,一脉逃亡了咸国,一脉入志国,不久改姓了公良氏,说起来两家都是一脉相承。
话虽如此,赵安陵既是政客,心里非常清楚,且不说赵氏与公良氏因当年志国攻打咸国割地而一刀两断,如今各为其主,国家面前利益至上,亲情血脉不过是拉拢利益的筹码,为了利益随时可以出卖。
见赵安陵反应平平,公良义不在提家族一事,转而直奔正题:
“赵先生,此来不知永兴侯所为何事呀?”
“不瞒公良大帅,永兴侯希望借贵军水军一用,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嘶……”公良义吃了一惊,忙问:“你咸军要借我水军做什么,莫非是……”
“不错,我军此时已经拿下杏城,准备渡江攻占德康叛军粮仓。”
“什么,攻占德康。你们放着甘府、上关不取,过江去攻德康,难道不怕被叛军切断了后路有去无回。”
“公良大帅也该知道,叛军东线粮仓尽在德康郡,只要攻占了德康,东线叛军三两月之内不战自败。”
“你们是想先占了德康,断叛军的粮,而后再取甘府、上关、万川。真是好大的胃口,永兴侯也不怕撑死!本帅若是不借呢。”
“公良大帅一定是笃定我军过不了江吧。”
“你咸国水军要想入昌尹郡,只能走我志国境内,我若不让咸军战船西去,你们便无船可渡思水江,如何能取德康。”
“这就不劳公良大帅操心了,叛军水军大都督黄彻已弃暗投明归顺我军,此时此刻永兴侯正在前往德康途中,想必数日后便能登陆。”
“你们……”公良义大惊失色,他并未料到咸军会舍近求远,冒巨大风险跨江先取德康。
气氛沉寂片刻,公良义心神未定之际,公良修接过话问:
“黄彻既已降你军,为何还要向我军借水军。”
“黄彻虽降,然叛军在思水江上下游仍有水军战船三百余艘,对黄彻威胁甚大。黄彻虽是水匪出身熟稔水战,但能力却是平庸,难与叛军水师匹敌,故而需借贵国水军壮大我军声势。
如此一可震慑叛军水师令其不敢妄动,二来嘛,方便你我两军江上往来运兵。一旦阻断叛军粮草,快则两月,慢则三四月,东线从此再无大患,对贵军亦是极为有利。”
“你们占了五郡,就不怕长孙、卫国日后群起攻你!”
“公良大夫此言差矣,我军断叛军粮道,对长孙国亦有大利,其若攻我,便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三十五万叛军可将其杀得丢盔弃甲,我咸军数十万大军焉不能令他闻风丧胆。
至于卫国,四王并驾,焉知卫王不会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负这还不一目了然吗。”
“哼,你倒是掐算的精准。可我军借你水军,又有何好处呢,总不能白白借你等去与叛军厮杀吧,我公良氏总要向我王有个说的过去的交代。”
“这好办,据我军所获消息,德康郡有军粮约六百万石,民仓七五十余万石,可供应三百万人一年之需,或一千万人四月赈灾急用。我军若是尽取德康全军,便分两百万石粮给贵军,若不能,则分所得粮草之两成,二位意下如何。”
“咸军取了德康,那思水江以西及南北十余郡上千万百姓吃什么,日后发生饥荒,咸国就不怕被千夫所指为天下唾弃。”公良修义正言辞,全然将数日前密谋烧毁德康粮草一事抛之脑后。
赵安陵却不以为然,平静说道:
“如若叛军降我咸国,我王一定不会介意再多纳数郡,哪怕再多几百万张嘴,我王也一定想方设法养活饥民,这不劳二位费心。”
公良义闻讯,神色故作不满:
“听赵先生意思,咸王的胃口不止想吞五郡!”
“圣意何想,我等臣子不便揣测。但志王想必不止想吞四郡吧,如果我军拿下了德康,千岁、龙渊两军粮草减半,势必西退过江,届时志军可顺利南下,挥师西进,再夺数郡并非难事。
但如若拿不下德康,战事短则相持一年,长则两三年。届时咸军可拿下甘府、上关,而志军充其量拿下四郡。到那时,各国诸侯与叛军粮草耗尽,便只能罢战再等数年,甚至十年,如此反反复复久拖不决,哪日黑巾趁机离间诸侯投靠他国来攻你我,届时会是什么情形,二位应该知道。”
“赵先生所言虽句句在理,但兹事体大,还请容本帅细细想来。这几日就请赵先生在瑶曲小住几日,待本帅与诸将商议之后,再做决断,赵先生意下如何。”
“如此也好,但愿公良大帅早做决断,以免误了战机,在下告辞了。”
“那就请赵先生先东厢暂歇,来人,引赵先生去东厢。”
“诺!”
待护兵引赵安陵等人离去,公良义沉下了脸面不快说道:
“这赵安陵绝非等闲呐,百里燕有其相助,咸国日后必有入主中原之日。”
“咸国如今大势已成,极难撼动。若不能与之为善,日后必为其所侵。孩儿以为,德康郡这件事上,于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