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的气氛颇为尴尬,作为曾经的主臣关系,姜乾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两年前,百里燕不过是姜乾家中的一个外臣,两年过去,一跃成为了他的妹夫,咸王跟前红人,勇冠三军的骁勇将,巨大变化来的迅速,来的迅猛,以至于措手不及。
匆匆结束早膳,二人来到无人之处,百里燕向姜乾略施了一礼:
“少主可好。”
“呵呵,魏将军如今飞黄腾达,难得还记得本公子这个少主。”
姜乾语带不快,百里燕勉强笑着说道:
“魏某知道少主在为在下的倒戈易帜而恼怒于魏某,但魏某今日确实有件要事与少主商议,还望少主不计前嫌如实相告。”
“哦,魏将军竟也有求人之时。”
“无关乎求人还是求他,魏某只问少主,少主可知秦翰此人。”
“你问他作甚!”姜乾即刻警惕起来。
“看来,秦翰暗中一直在替姜公谋划,可是如此?”
“此事与你有何干!”
“于魏某是无干系,但少主可知,秦翰是黑巾叛军埋在广信最大的暗桩,此番陔陵兵变,便是黑巾军声东击西之计,叛军此刻正在去取广信的路上,若所料不错,也就只有两三天时间,叛军便能抵达广信城。”
“什么……”如晴天霹雷五雷轰顶,姜乾脸色一僵,瞬时愣怔在那,脑中一片空白,心中的震惊与错愕此刻波涛汹涌剧烈起伏。
姜乾反应全在意料中,试想一个辅佐了自己家族数十年如一日的老臣,最后竟然是叛军潜伏在身边的暗桩,这是何等巨大的心理打击。
“少主,秦翰是叛军在广信暗桩之事已确凿无疑,其潜入姜公身边,目的便是为煽动姜公反叛。当年奉阳君叛乱,亦是黑巾军暗中策划,公孙岳有意放纵,为的便是削弱咸国国力,关键时刻配合叛军夺取中原。”
“这怎可能,怎可能!”姜乾厉色问道,怒目而视百里燕。
“确实,很难令人信服。魏某所料不错的话,秦翰与姜公相识已有二十余年,就目前所知情况,愚论派、雄论道自十多年前起,便开始谋划中原巨变,现在来看,很可能要追溯至二十年前,甚至更久。而且……”百里燕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而且什么!”
“大王很快便会知道此事,纵然公孙岳不知秦翰便是叛军内应,但昨日我就此事问起公孙岳,公孙岳竟也不知。昨夜大王势必要审问于他,故而大王若知秦翰是叛军在广信的内应,咸王会做何感想。”
“既然公孙岳都不知,你又如何断定秦翰是内应!”
“此事少主不知,说话话长。”
百里燕详细将当年剿灭马贼霍行与刺杀御客两件事详细道出,厘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所有的嫌疑最终都是指向秦翰,广信公姜闵却自始自终蒙在鼓里,加之最近两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足以说明秦翰与黑巾军不可告人的关系。
“少主,马贼霍行秘造强弩此事众人皆知,而这批强弩最终的下落,却是去向不明。现在看来,最终都落入叛军手中。而诸如秦翰、霍行之流遍布整个中原,在过去二十年间秘密打造之战械,足可供十数万人之用,加上此番掠夺哗变的叛军,短时之内聚集起上百万全副武装的叛军绝非难事。
少主,你可知公孙岳在位十多年间,向叛军输送了多少粮草?”
“多少?”
“五千万石。”
百里燕痛心疾首道,姜乾闻讯大惊失色如雷灌顶:
“什么啊,这么多!”
“是啊,仅仅还是公孙岳一人所为,若无秦翰这等巨富暗中运作,公孙岳一人又岂能办到,这还不算其他渠道运出咸国的粮草,足可见叛军之实力,远在中原任何一国之上。”
百里燕此刻庆幸咸王当初采纳持久战谏言,倘若将叛军视之为一般草寇乱贼,贸然决战的后果不堪设想。
“少主,秦翰暗中策动姜公之事恐怕瞒不住多久,咸王此刻尚未从兵变的混乱中理过头绪,广信之危如利剑般悬在头顶,咸王眼下仍得依仗姜公的兵马和人旺稳住北海郡。
少主当趁此时刻,告知姜公与罗松亭,速速搬兵回广信,抢在叛军抵达广信之前稳住局面。”
“你当真!”
姜乾心中满是猜忌,这句话的背后不知多少暗含多少怀疑。
“少主,此时此刻魏某还有必要诓骗于少主吗?少主可是魏某的内兄啊!”
姜乾一怔,恍然想起父亲姜闵已把妹妹姜蓉许配给了百里燕。
“你……”姜乾一顿,后又说:“你若欺我,此生不共戴天。”
百里燕摇头叹道:
“少主,你性格刚强,好胜之心太盛,罗松亭正因知你秉性,所以劝你无用之后,他便很少再劝你。少主好自为之吧,好胜心未尝不是坏事,但倘若太盛,便是刚愎自用,魏某告辞了。”
看着百里燕渐渐离去的背影,姜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头像是被抽干了气力,怒意怎得也烧不起来。
“可恶!”最终是抱怨了一声攥了攥拳,却是一阵无力感游上心头,姜乾恍然发现,被百里燕当面说教了一顿,此刻竟丝毫也恨不起来。
在去前院路上,百里燕遇上吴登正在无所事事。
“吴登见过魏将军。”
“免礼吧,你等可有去处?”
“属下正是在考虑此事,担心朝廷追究起来小命难保,故而迟迟不敢回营。”
“对哗变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