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不像是祖母派来的。”温幼仪整了整因被萧菁芬拥抱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襟,浅浅地笑。
“不是?”萧菁芬按了按额角,心中划过一道疑惑。
不是夏氏派来的人,那又是谁呢?今日的事,是温长蘅先知道的,然后他便下令封锁消息和关闾门,以至于萧菁芬知道这件事情后再派人已经迟了。
难道是温长蘅?
萧菁芬摇了摇头,他要是真能想到派人去打林代儿一顿,自己宁可担了恶名也得替他扛下来呢。可是--
就看他一听到林代儿被温幼仪给带入角门后,立刻派人急惶惶地接走生怕美人受了委屈的样子,萧菁芬就想唾弃他。
可是,萧菁芬还真误会温长蘅了,他真的在埋怨林代儿……
“……是我对不起你。”温长蘅的声音里透着淡淡地悲伤,脸上一抹愁容,“那一日我在公主府酒吃得多了,再加上心里又有些不痛快,这才……我已成亲又有了孩子,按理说我当时本该自恃身份拒绝你才是,而不是顺水推舟做出那样的事情。事后又怕娘子责怪我,一直到今日也没有向她说声对不起。如今,你来了,我不能护得你的周全……因着你来,我和娘子……”
“不,温郎千万莫要这样说,”林代儿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是妾做错了事,妾本不该来的。只是若是不来……”林代儿停顿了一下,哭声更盛了,“……若是不来投靠郎君,只怕妾这条命就要被人拿去了。”
林代儿语无伦次地将林家发生的事情和温长蘅说了说。
当温长蘅听到林家的家主林由逼着林原一根白绫缢死林代儿时。不由脸色煞白。
“……怎会这样?不是说好你今年在家中服侍父母尽孝,明年接你来温家吗?”
“妾……妾怀了身孕!”林代儿止住了泪水,将手扶在小腹上,“族长得知此事大发雷霆,要逼得妾将孩儿打掉。妾虽做了羞耻之事。可也不忍心打掉自己亲生的孩儿……更何况,这孩儿还是与我心相悦之人所生……”
温长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看着林代儿的小腹默然不语。阿芬刚刚失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岂不是上天对他的厚待?
“妾自知没脸呆在温家,等到生下孩儿后。求温郎将妾送到一处田庄中,将来是死是活任由萧娘子发落,只要孩儿能有一个去处就行……”林代儿一脸的绝诀和坚定,轻轻握紧了拳头。
“阿芬性子极好,怎会做出发落你的事情?”温长蘅轻轻地笑着。觉得林代儿有些恶意揣夺萧菁芬了。
“不是,妾不是那样的意思,”林代儿急急地辩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妾只是想说,妾做了错事,愿意接受处罚,绝无任何二话。”
说完这话。她又轻轻垂下头去,脸色灰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憔悴得令人怜惜。
一股闷热的空气从棱形的花窗外旋转着扑向屋内,将薄如蝉翼的竹帘猛地掀起,透过竹帘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满院的翠竹在夏风中摇曳。
林姬手托着红木镂空雕花茶盘,将脚步硬生生地止在山墙外。她微仰蛾眉,深深吸了一口闷热的空气。换上了欢快的表情。
莲步轻移,步履轻快。
竹帘掀起。却只见林代儿猛地扑到温长蘅怀中,将他腰紧紧搂住。眼泪纷飞如雨:“温郎,妾就想在郎君的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妾也愿意,哪怕明日去死,也愿……”
林姬抬起的脚步滞了滞,而后若无其事的放下了竹帘,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温长蘅不由自主地环住了林代儿的腰肢,眼底浮现出苦楚和怜惜。
……
此时,正在水云精舍和萧菁芬说话的温幼仪正惊愕着。
闾门外的小厮递进来几张拜帖,帖上写着几个江南阀门世家的名字。
温家几时这么有地位了?居然能引得贺陆陶顾几家来见?萧菁芬看到请帖后不敢迟疑,先命人去东跨院告诉温长蘅,然后就去换衣服。
因陈妪领了人去乡下不在,她身边只剩下宁妪、李妪俩人,一时手忙脚乱的有些伸展不开,便从温幼仪这里将桑妪暂借了过去。她换好衣裳,又梳好斜月望天螺髻,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按照礼仪,这样的贵客是要登堂入室的。
等到温幼仪陪着萧菁芬走到安怀堂正堂时,就见到温长蘅领着温长枫也同时来到了这里。
萧菁芬只是轻轻顿首,便侧过身子请温长蘅先行,而后便随着他的脚步踏上了台阶。温长枫往温幼仪这里看了一眼,微微蹙了眉,似是觉得这样的场合一个未成年的女郎不合适出现。
温幼仪懒得理他,只作看不见,扯着萧菁芬的袖子就往正堂走去。
眼见得再不进去就要失礼了,温长枫这才整了整衣冠上前。可等他进了正堂看清里面的人都是谁后,却惊得一张脸变成惨白,几乎想要转身而逃。
陆策凤眼斜睨,看着门旁垂首站立的公孙哈哈大笑,“你瞧,我说过让你先躲起来,免得吓坏了债主。你偏偏不听话,非得坐得离门最近,这下子吓得人要抱头鼠窜,你可上哪里讨债去……”
听到他的话,正堂里的几名褒衣博带的士人纷纷大笑。
陶行广坐在公孙的旁边,见到陆策这双斜眼不去瞟公孙却偏偏瞪着自己,不由打趣道:“老陆,你是在骂小公孙还是在骂老陶?”
陆策长眉一挑,说道:“我自看小公孙,与老陶何干?”虽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