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衡铄在漯城当差,一年都回不了仪都几回,上一次踏入这柳国公府,是慕氏去世,当时慕家上下全部都来奔丧了,还险些和柳家人动手,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柳国公府再有任何帖子发过去慕家都一概不理,直到这一回,慕衡铄回仪都,亲自前来参加这弥月酒。
慕衡铄抱着她和亭子中的柳思祺和霍靖祁打了个招呼,继而抱着她去往沉香院,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和老夫人打个招呼。
走进沉香院,柳老夫人早一步知道慕家来人了,门口严妈妈带着慕衡铄进去,补着回笼觉的煜哥儿才刚刚醒,由翠屏抱着,他并不记得慕衡铄,自然也不知道该叫什么,见姐姐在他怀里,只朝着柳青芜张了张手,躲在翠屏怀里不肯打招呼。
“你母亲身子可好。”坐下后柳老夫人问道。
“挺好的,前些日子还去了观音山上祈福,一路走上去,利索的很。”慕衡铄说着让跟着的丫鬟把东西取上来,“这是我娘吩咐我带给老夫人的,再有个把月就入冬了,补这去去湿。”
一整盒上等的茯苓,渗湿利水,宁心安神,冯妈妈接过来,柳老夫人笑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养着这一副老骨头,等你回去了也替我给你母亲带一份回去,一并养了去。”
“老夫人哪儿的话。”慕衡铄摸了摸柳青芜的头,笑意真切了不少,“娘让我谢谢老夫人把两个孩子养到您这儿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青芜和煜哥儿可是嫡长亲的,那边新手当娘的照应不过来,我自然要把他们带过来好生照顾。”柳老夫人把这其中的缘由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有老夫人这句话就成了。”慕衡铄笑着,“断然是不会委屈了我那可怜姐姐的两个孩子。”
想必是在外听到了些什么,当日煜哥儿落水,打发了这么些丫鬟婆子出去,多少会有闲言碎语传开,被慕家人听去了也是可能。
柳老夫人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似是许诺,“自然是不会。”
慕衡铄这一番问话其实有那么点要说法的意思,可柳老夫人心有不快也无从计较,到底是自家先亏欠的。
之后聊的没几句,慕衡铄就告辞离开了沉香院,临别前送了不少带给姐弟俩的礼物,本来想在煜哥儿这里卖个好,让小家伙记得有这么个好舅舅,偏偏煜哥儿不给面子,拿了东西后直往柳老夫人怀里躲,怎么哄都不肯让他抱一下,逗乐了一屋子的人。
柳青芜送慕衡铄出去,这会儿当舅舅的抱着她不笑了,出了沉香院的门,慕衡铄捏了捏她的小脸,“等出孝,舅舅接你们去外祖母家。”
柳青芜点点头。
慕衡铄本来想教点什么的,可面对半点大的孩子,最终说出口的话也显孩子气,“往后要是受欺负了,你祖母不给你们做主,写信给舅舅,舅舅给你做主。”
柳青芜用力的点了点头,抱紧了他的脖子,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柳家这热热闹闹的弥月宴过去了,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罄竹院里安静了许多,柳尚义走进屋子,许氏把霖哥儿交给了奶娘抱去堂屋右间,起身扶住他,喝的半醉的柳尚义伸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往她脸上凑。
“熏着呢。”许氏把他的脸撇到一边,侧身扶他靠在了坐榻上,看着他一脸的酒红笑斥,“你可找着机会大喝了。”
柳尚义一把拉住她,真还耍起酒劲了,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搂紧亲了一口,笑呵呵道,“你不生气?”
“气啊,怎么不气了,打水给你洗洗,看你臭的。”许氏佯装生气,打情骂俏着推了他,把他推倒后起身吩咐外头侍奉的打水。
背后传来了柳尚义满是酒气的话语,“我看你不生气,你不会生气的,她才会生气。”
许氏那本是笑靥的神情一瞬冷了下来,转过身去,柳尚义已经眯上眼醉迷糊过去了,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她以为听错了的话,她才会生气。
许氏的心底里生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她倒是想把他揪起来狠狠的甩着问那话是什么意思,柳尚义已经睡着了。
屋外的丫鬟敲门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把盆子放下,许氏走过去亲自绞着布巾,浑然不觉那水有多烫,一旁的丫鬟轻呼了声,“夫人,这还没兑凉水。”
许氏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已经烫红了,方妈妈闻声进来,见此情形,忙去找了烫伤的药膏来给她涂,许氏坐在那儿,屋子里其余的人退出去了,她看了还躺在坐榻上的柳尚义,喃喃道,“奶娘,他怎么还惦记了她。”
方妈妈也不知道之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看小姐恍惚的样子,轻轻的把药涂抹开,开解道,“小姐,这若真半点不惦记了,那不成没心没肺的人了。”
“你说的也对。”许氏收回了手,神情恢复如常,起身亲自给柳尚义擦脸,迷糊中的柳尚义还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许氏低头看着他的脸,轻笑着像是在说给方妈妈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已经不在的人,有什么好较劲的。”
可到底在不在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十月一过,十一月到来,仪都冷起来就十分的快了,院子里的落叶也掉的紧,国公府里如今是许氏当家,各院子取暖的炭火早早分配了下去,沉香院这里是头一份。
清晨柳青芜刚醒,翠玲递了杯子给她喂水,喝了半杯,热乎乎的布巾抹了一把脸,张妈妈替她换好衣服,堂屋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