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啊……”孟演有些出神,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转瞬间他又摇摇头,笑了下,“也不知道,等到后面,朝堂上那些文官如何抨击我。”
许云深双手撑在后面,挺着肚皮,道:“陈词滥调罢了,不过王爷得先考虑,这蛮族来势汹汹,是否会只攻下一座城?还是一府,还是……”
“贤弟说得不错!”孟演现在是“贤弟”叫上瘾了,“这蛮族定是借着圣子归来的势头,南下收复旧土,依我看,顶多就打到舒州府那里。”
“那这三府的百姓……”
“来不及了。”
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
许云深心中转着念头,不知道这不愿赈灾的定王是出于无奈,还是故意抛弃子民。
孟演看他一眼,笑了下:“贤弟莫不成真以为我是个穷兵黩武的王爷?”
“不是,只是……”
孟演恢复了些精力,站了起来,负手而立道:“你这来的一路上,眼前之景如何?”
还没等许云深回答,孟演继续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许云深微微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所见的景象,不过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如果你站在本王的角度,便会看到,产业蒸蒸日上,经贸往来发达,税利年年拔高。”
许云深想了下,还的确如此。
“纵然,是会有贫苦的百姓,吃不上饭,甚至可能饿死。但是这种事情,是无法杜绝的。而且,在我父王受封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穷二白,每个人都和那快饿死冻死百姓一样。当时他便敲定未来三代人的计策,那就是,先让一部分人,成为朱门。”
“于是,许家便被迁过来了。”
“后面,草原之民也开始兴盛了。我相信你也去过几个大部落,他们那里是不是不愁吃穿,甚至还能享用起奢侈品?再往后,便是人人都不愁吃穿。”
“这便是我孟家两代人的努力。”
孟演一边踱步,一边颠覆着许云深对其的一贯看法。
这一趟北行,他对定王孟演的看法一再刷新。
从不思进取的享乐王爷,到城府颇深的儒雅王爷,再到军中铁腕的将军,再到与士兵同甘共苦的好将军,再到丧家之犬,再到现在:一个文治武功都颇有建树的,名副其实的定王。
然后孟演话锋一转,一跺脚,一拍手,痛惜叹恨道:“但是这一切,这该死的蛮族,立马要化为泡影。你可知,我这罔替定王之位来,兢兢业业,为得就是贯彻父王的未竟功业。但是,没了,就这么没了。”
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被蛮人屠杀的部落子民,羊群,被毁坏的毡包。然后蛮族们站在石城上嚣张的笑。
他咬牙道:“如果不是他们突袭,来一场正面战争,我绝不会输得如此惨。”
“历史之所以是历史,便是因为它就像你扔在昨天的石头,无法再捡起。”许云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
孟演看着天,心中五味杂陈,一扬手,像是宣泄道:
“起来!将士们!起来,我们到真豪府去,我们再和那些蛮族打一场!”
众多士兵和军官虽然身心俱疲,但是一听到他的命令,立马爬起站直,然后齐声发出怒吼:“是!”
只休整了片刻,他们便再度踏上归去的旅程。
按着既定的路线和阵型赶着路的逃兵们,胸中像是烧了一把火。
烧着烧着,孟演便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狠狠朝那边扔了块石头。
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