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行沉沉醒来,见身边无人,知那人已去听朝。坐起来,双手抱膝瑟缩成一团。她从未来过清和殿,眼前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摆设,熟悉的是风格。
凝珠见郡主醒来,忙强笑道,“郡主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饿不饿?”
敏行摸摸她的头,笑。
胸口闷的很,喉咙干痛。
以为是生命平常的一天,以为是寻诗稿,以为寻了便回灵雀宫安歇。老天昨晚打了个盹,所以才让她顺遂安静的生活波澜起来,命运在她面前延伸了两条路。
她起身,赤脚走出去,清瘦的身影弱不胜衣,凝珠紧紧跟着。
小满子见郡主出来,三两步迎了上去,一低头见郡主是素脚,慌的忙寻了鞋袜跪下举手奉上。
敏行绕了他出门,小满子只好起身撑伞赶紧跟上,“呃,那个……郡主是要回灵雀宫?”早有小监看小满子眼色抬了辇来。
敏行不言。一身烟水青衣衫已淋得尽湿,雨水顺着发丝滑入,渗透的每一寸肌肤彻骨凉,素来娇弱,如何能承受的住这漫天冷雨,将将走出承舜宫便跌倒在泥水里,连带着凝珠也倒泥水里,小满子忙一手撑伞一手去扶。
承舜宫灵雀宫相距并不远,可敏行走的艰难。她想快快的回去。
来往宫人只见一抹清影掠过。
走进灵雀宫那一刻,她才终于觉得自己安全。
自己寝殿隔壁便是灵璧寝殿,其实两殿相通,从小灵璧便爱趁嬷嬷入睡钻进她房里,非要挤一床,两个小小的身体挨在一起手拉手,呼吸可闻,灵璧爱卷被子,敏行总是半夜找被子。
敏行很想和灵璧说句话,可不知道说什么。
她轻轻的敲门,问,“灵璧,你在吗。”
檐下水如断珠,清冷冷的顺着青石方砖流向花架。敏行莹白赤脚已有些微微泛青,水滴滴答答的在脚下湿了一片。
灵璧可能去找豫章世子了。
良久,她要转身,门里传来一声有些哽咽的声音,“嗯。”
有眼泪涌出来,“灵璧,我很害怕。”
“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说完已带哭腔。
两个人默默,啜泣可闻。采茵推门出来,悄声道,“郡主快回去罢,二殿下已伤心了一早上,我再开导开导殿下。”
含瑾爱同灵璧开玩笑,说我要抓紧减肥,争取瘦的像敏行一样,然后去勾搭你父君。其实含瑾并不胖,只是骨架较灵璧舒展些,她肌肤丰盈,配着正好。
灵璧总是白她一眼,遗憾的摇摇头,你长得不丑,只是没文化,你要想进我父君后宫,那得先从太子那寻几筐书来补补脑子,不过你这个年纪刻苦,怕有些晚。
含瑾就嚷嚷,灵璧你别拉仇恨啊,我要是和敏行一样从小要你父君手把手教,现在绝对是当世文豪。
灵璧摇摇头,我觉得你做当世流氓比当世文豪更亮点突出。
江夏王之前来书想让含瑾入宫,灵璧不是不知道,心里并不觉得抵触,含瑾再千娇百宠,也有她不得不走的路。之后含瑾进京,理由一说出来灵璧便知她在扯,父君已明确拒绝江夏王叔,含瑾进京其实是人质罢了。
她还为含瑾叹息了好一阵子。
含瑾曾问她,得知敏行要去北朝,怎么就没劝劝你父君?
灵璧道,骨肉虽亲,国事为重。
含瑾又开始啧啧,我们这些可怜的郡主哟。
灵璧实在想不通父君怎么就看上了敏行。
谁都可以,偏偏她不行。
凝珠扶着敏行回寝殿,踏雪忙过来扶起珠帘,帮郡主换了干净衣衫。
敏行捞起薄被,侧身躺了沉沉睡去。
窗外冷雨依旧,南国正初秋。
正在太极殿议事的萧越听夏渊耳报,脸色微变,三两下结束会议便匆匆赶来灵雀宫,夏渊一路汇报,“郡主未穿鞋袜便从清和殿跑了出去,小满子不敢拦……”
萧越道,“要你们何用。”
平平淡淡的口气,夏渊却知圣上动怒,不敢多说,唯小跑跟着萧越。
刚走进灵雀宫绕月亮门,踏雪忙迎了上来,“郡主刚刚睡安稳。”
萧越放轻脚步,轻轻推门进去掀起帐子坐床边,只看见敏行苍白侧颜,微微叹了口气。
敏行睡得不安稳,脸色泛起病态的潮红,萧越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滚烫滚烫,知是在雨中受寒发热,忙起身走外面唤夏渊去传太医。
不及太医过来,敏行全身痛醒,不由得哼出声来,星眼微睁,模模糊糊看见一青衣男子背影,忙惊慌的起身缩在床角。
萧越正拧冷毛巾,听见身后声响,回头一看,有些受伤。
把毛巾递她,敏行摸过一直放枕边的蔷薇刃,眼神清冽,“你走。”
萧越惊道,“你莫乱来。”
看他要过来,敏行反手握了蔷薇刃朝胸口刺去,萧越一伸手格了下,匕首从他小臂深深划过。
踏雪见这一连串的变故,忙跑出去大喊“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疼痛钻心,小臂是漫天的疼痛,萧越捡了桌边帕子紧勒住手臂止血,心底轻笑了声,果然多年养尊处优不上战场,连忍痛也差了许多,这点伤便难忍。
敏行愕然,想要上前来看看,却不由自主缩了回去。萧越看她是有担心自己,遂宽慰道,“无碍。早些年打仗,免不了磕磕碰碰,这点小伤。”
可是血一直往下滴。
敏行流泪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往下走?”
萧越摸摸她的头发,“你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