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爷,我今天来不是问您案发现场的经过的,”邢远拿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根,手法生疏地给蔡大爷点上,“蔡大爷,我是想问您,您常年负责县中央公园的环卫工作,对公园周边环境与情况都很熟悉是吧?”
医院不让抽烟,作为一个三十多年的老烟枪,蔡大爷立马猛吸几口,近距离吐出的烟雾呛得邢远眼泪差点流出来。
“那肯定熟悉呀,你想知道啥?”蔡大爷满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公园偏门斜对面,景华胡同口,有家包子铺,您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我跟老吴那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东北冬天雪厚,老吴腰不好,我时不时帮他扫扫门前积雪,空闲的时候一起下下象棋。但是去年冬天的时候,老吴外甥接手了包子铺,他说老吴跟闺女上南方养老去了,我当时还纳闷这老东西临走咋个不告诉我一声,唉没想到啊说走就走。”蔡大爷的嘴撅起老高。
“那老吴的外甥,您不觉得他发着黄光的双眼,和您那晚见到的嫌疑人,很像吗?”
“嗨,眼睛发黄了又咋了,可能是肝不太好呗,这世界上肝不好眼睛发黄的人多了去了。他那个外甥呀,咱也不知道哪来的,但是吧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似的,好像之前就是在公园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唉年纪大了,不想了,不过他这外甥手艺确实不错,皮儿薄馅儿厚的,肉呀我估计用的是猪里脊,要不然不能那么香。”
“什么?”邢远瞪大了眼睛,“蔡大爷,你…你吃过了老吴外甥做的包子?”
“吃过了呀,我这干环卫的,早上哪有时间做饭,天天都上他家买几个包子……”
不等蔡大爷说完,邢远立马半蹲在蔡大爷面前,双手握住蔡大爷的双臂,仔细观瞧蔡大爷的双眼。
黑眼球白眼仁,一切正常!
“唉唉你干啥呀你。”邢远的举动给蔡大爷着实吓一跳。
“啊,对不起蔡大爷,我就是突然想到些和案情有关的事情,有点激动。”邢远放开双手,起身坐回蔡大爷对面。
“我说小同志,我这呀其实没啥精神病,就是那天给吓到了,有些话胡说八道的,你看你帮忙给说说,放我回去吧,你说我报警,这是立功啊,咋还把我抓这鬼地方来了,劳模榜样丢了先不说,天天听隔壁那屋鬼哭狼嚎的,吓得我都睡不着觉。”蔡大爷恳求着邢远。
“蔡大爷,咱有病没病听医生的,我回去和领导说说,给您再鉴定鉴定,要是医生说咱没事,那咱就回家,医生说再观察观察,咱就好吃好喝在这多住几天,你说隔壁屋声音大,我申请给您换个安静的病房,咋样?”邢远尽力安抚蔡大爷。
“唉,行,我听警察的,反正医药费你们给我报就行。不过说到隔壁那屋呀,真不用费事给我换病房,很好解决,你们就买几个老吴外甥做的包子让他吃,他就不作不闹了。”
“啊?”邢远刚收缩回正常状态的瞳孔又瞪得老大,“隔壁屋的病人吃了老吴外甥做的包子?”
“是啊,精神病这玩意咱也不懂,那你说他嚷嚷要吃,给他吃就得了呗。隔壁那位其实挺可怜的,为啥来这儿你知道不?”
邢远摇了摇头。
“说是有回早上子呢,不小心掉地上一个,被路过的野狗叼去了,你说一个包子叼去能咋的,少吃一个还能饿死呀?但是这爷们儿够狠啊,追着野狗不放,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把狗给咬死了,听人说还把狗肚子剥开,从胃里掏出包子残渣又给吃了,啧啧啧。”蔡大爷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
邢远的胃里翻江倒海,接触这个案子以来,除了恶心还是恶心。隔壁的“病人”,应该是按照武悼的方案,隔离开来的其中一名受害者。
蔡大爷已经萌生倦意,邢远也不方便继续打扰了,又安抚了蔡大爷几句话便离开了。走出门外,房门还未彻底关严,邢远便听到蔡大爷响亮的鼾声。蔡大爷是个好人,且心无杂念,睡眠质量真是高,邢远默默地祝福蔡大爷一世平安,然后关紧了房门。
本来打算离开医院的邢远,眼角瞥到了蔡大爷说的隔壁屋“病人”的铁窗,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邢远控制不住身体地靠近了那间病房。屋里关着灯,除了窗边在微弱的廊灯照耀下能看到些许光亮之外,屋子里漆黑一片,比旁边熄灯的几个房间显得要更加黑暗。
邢远靠近装有铁栅栏的窗户,眯起眼睛往里观瞧,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张阴森白皙的脸倒挂着出现在邢远的面前,借着廊灯的光线,这张脸是如此清晰,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泛着,红光!两人的脸是如此贴近,几乎只隔着一扇铁窗。
黑暗中的“病人”从棚顶跳了下来,脸依然隔着窗户对着邢远。邢远并不害怕,只是纳闷这人是怎么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屋内棚顶上的。
“为什么?为什么儿子不选择跟我?为什么?为什么儿子要选择跟着他妈?跟着那个坏女人?”“病人”痛苦地向邢远问道。
这种事情邢远不太会劝慰,只能尽力而为:“也许,当母亲的更能照顾好孩子……”
“你放屁,那个坏女人怎么可能照顾好我的儿子,我要杀了那个坏女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抢回儿子。”“病人”痛苦地咆哮。
邢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但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