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
屋中,除了王妃和世子宁澹外,再无旁人。
安亲王妃双手死死的捧着茶杯,因为用力过度,手在轻微的摇晃。
世子宁澹跪在安亲王妃跟前不远处,垂着眼睑,抿着唇。他不是自己要跪的,而是王妃让他跪,他才不得不跪。
王妃仇氏除了刚一开始让宁澹下跪外,其它的话,她都没有说,因为她要说的,在上一次宁澹明目张胆的送给楚四小姐礼的时候就已经说明白了。楚家的这门亲事,不妥当,她和王爷都是不看好的。
随着暖茶入独,王妃仇氏的情绪稍稍的平复了些,她将手上的杯子搁在案上,身体移坐端正,目光看向宁澹,然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宁澹听得叹息,就抬起了头,他的眼圈,竟是有些湿意,可随即又垂了眼睑。
“澹儿啊……!”王妃仇氏的这声唤,带着无比无奈和痛心的情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懂事的儿子,竟是会中意上楚家的四姑娘。
从之前的接触和今天才隆平公主府的接触上,王妃仇氏觉得,楚四姑娘的性子乖张了些,除此外,若说容貌,楚四姑娘的容貌甜美,有这出尘之意,配得上宁澹;若论门当户对,楚家是国公,是武将那派的第一人,也确实匹配的起宁澹。可旁人不知道的是,门当户对却正是宁澹和楚四姑娘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皇帝表面上的厚待施恩,实际上的忌惮猜忌,使的宁澹的世子妃门楣之能低不能高。武将第一人的门楣,这样的门弟不会为宁澹添加荣耀,不会成为宁澹的助力。相反,楚家这门姻亲,只会让皇帝对安亲王府更忌惮。说不得在皇帝百年之前,为了稳固江山,就会对安亲王府动手?
想当初,严家的那门姻亲一明确,皇帝就一连三道圣旨,明升暗降的削了王爷手上本就不多的实权,又露出等宁澹长大一些要送到边关去历练的意思。后来那严明珠故去,皇帝才将那些实权的一部分返还给安亲王!宁澹送到边关的事情,也没有再提。
若是当初严明珠没有死……。
想想这些,王妃仇氏的心就很慌。她知道,王爷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母亲都偏疼小儿子。所以皇太后就是偏疼着安亲王爷,却不知这样的偏疼,才惹了皇帝的疑心。而她仇氏,虽然娘家也有势力,但这些年她都敲打压制着娘家。不让娘家的人行事太显眼。非但如此,就是二个儿子,尤其是世子宁澹,她都从小就叮嘱了又叮嘱他,他不能太优秀,至少。不能比太子优秀。
为什么?儿子们也曾这样疑惑并追问过,但王爷不回说,王妃也会回答。他们想的就是一味的服小。尽量的低调,以此来让皇帝放心,以此,来求得安亲王府下一代的安心。但这个中的分寸拿捏,却又是很重要的。做的过了。皇帝就会知道安亲王府对他有戒备,做的不足够。又会让皇帝跟忌惮。
这些年,王妃知道,王爷活的非常的累。
此刻,王妃依旧不会解释她不同意楚静为世子妃的真正原因,她只是语重心肠的道,“娘不喜欢那楚四小姐,你今天不在,所以你不知道,她既无礼又傲慢,十分的没有教养,你要让这样的人为我的媳妇,我绝对不愿意!澹儿,你当初不是说过的么,你娶什么样子的媳妇,都由了娘来做这个主,娘喜欢的,你才喜欢,你才娶!”
宁澹的唇抿成一线,当初有世子妃严明珠时,他虽懂了些道理,可到底还太年少,不懂情爱。再加上他对笑容甜甜的严明珠也并不讨厌,所以王妃喜欢,他也就这样了。严明珠死后,王妃难过了一阵子,宁澹当时安慰仇氏,确实说过这样一句,“澹儿以后还会有好媳妇的,以后澹儿娶什么样子的媳妇,都由了娘来做这个主,娘喜欢的,澹儿才喜欢,澹儿才娶!”
可是,他如今长大了,他如今,遇着心仪的姑娘。若真要他放弃心仪的姑娘另娶,明白事理的他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他内心多有不甘心!他不是要当什么皇帝,要得到天大的富贵,他只是不想一直活的那么的累,活的那么的难。
“娘------!”宁澹垂着眼睑开了口,声音有几分干涩,几分嘶哑,但却非常的慈厚沉稳,“我懂了!”
王妃仇氏闻言一怔,继而眼中含泪,见宁澹依旧垂着眼睑,她连忙快速的抹去了那淡淡的眼泪,可作为母亲的她,心还是酸酸的很难受。儿子,太懂事了。
“起来!”王妃仇氏起身用双手将宁澹搀起来,她言语十分认真的道,“你放心,娘不会委屈你的,娘替你寻的人必然是容貌品性都一等一的好,决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至于门第,我们已经是荣贵至极的人家,到也不必要那么的讲究,你说娘说的对是不对?”
宁澹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娘说的不错!”声音很是木然,没有真正的感情在里头。
王妃仇氏知道这情爱的事情要想一下就掐断是不可能的,可儿子既然应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她的手在宁澹的胳膊上轻轻的抚了抚,“你懂事,娘也放心。去吧,回去休息一下,今天也是累的。明天还要陪太子,注意好好休息!”
宁澹对着王妃仇氏一拜,便出了屋。仇氏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再次叹息一声。
宁澹走出王妃的屋子没有多远,就遇着了宁远。
自然不是偶遇巧合,而是宁远一直在这里等他。
“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