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给你的!”
回过神来的文山居士警惕盯着梁丘雅音,眼里迸出锐利的光芒。随时要扑上去似的。
梁丘雅音不避也不躲闪,气定神闲道:“萧府的老夫人昨日昏厥,惊动了宫中太医,连君上和娘娘都亲自前往探望,这件事想必居士有所耳闻吧。”
文山居士脸色有些不自然,“自然是有所听闻的,可萧府与鄙人素无往来,不知道姑娘说这个是何意?”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居士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多此一举?”梁丘雅音面不改色,把手里的信递出去,“这是令千金托我带来的,她请你回家去看望你的母亲她的祖母。”
文山居士的脸色剧变,身躯一震,“你!你胡说什么!萧府的老夫人与我何干,我哪儿有什么女儿?”
“我可没说令千金让你回的家就是萧府,也没说你母亲她的祖母就是萧府的老夫人吗,居士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文山居士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一脸惊地看着梁丘雅音。
“月丫头还活着。”
文山居士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怎、怎么可能,她……”
“我自不会骗你,这字也是她亲手所书,亲口托我送来的。居士何必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月丫头是担心你不肯相认,又想让你知道她还活着,盼你能早日回家团聚。居士,老夫人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不知有多开心。”
“不,不可能!月丫头她当年分明已经……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然撒这种弥天大谎来套我的话!你当我是傻子么?”
文山居士到底为人谨慎,只是片刻动摇,就稳住了心神。
“你别以为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和你带来的一封信就能让我相信你,这世间有的是能仿人字迹的高人,你当我这老头子是呱呱坠地的初生儿一般好骗么?姑娘还是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若真的翻脸,你怕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居士说笑了。我敢来,自然不怕走不了。”梁丘雅音负手在他面前踱起步来,“你若不信,且去问问你那位得意门生,还有这别苑的薛管家,瞧瞧他们敢不敢对我如何。”
她的气定神闲让文山居士也一时吃惊,但想到方才杜子衡见到她时的反应,他又明白了些许,“你究竟是何人?”
“我……”
“居士说世间有的是能仿人字迹的高人,那若是我亲自跟你解释,你是不是就能相信雅音姐姐的话了。”
梁丘雅音正要开口解释,却有一个轻轻柔柔的嗓音捷足先登,抢过了话头。
她惊起回头,却见穿着萧如月从院里头款款而来。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兰花锦缎褙子,和一条同质地略深色的团花百褶长裙,脚踩一双比裙子颜色更深的蓝色缎面绣花鞋,一身蓝色,很少有人敢这么穿,却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动人。
萧如月的后头,还有个宇文赫在悠哉悠哉的跟着。
宇文赫这个宠妻无度允取允求的夫君,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他到底是忍不住想完成他心头肉的心愿。
早知如此,他之前的那些坚持又何苦?
“娘娘!”文山居士惊讶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会?你……”
“女儿拜见父亲。”
萧如月在门口停下,双膝下跪,三拜九叩。
文山居士的所有动作都在她那句“父亲”之后停住,愣住,震惊。
萧如月徐徐抬起头来,“这十年漫长的岁月里,不止父亲改头换面改名换姓,女儿也早已经不是自己了。”
“可你……怎么可能……”
他以为他的女儿早已经在十年前就没了。
可她却这么突然地冒出来了!
而且还成了东陵的公主,大夏的皇后?
“这世上哪儿什么是不可能的,父亲身上背负的秘密,不就是不可能么?”萧如月浅然一笑,站起身来,“原本君上不让我出宫,怕我有危险,他连去萧府都不让我去,所以女儿不得不写了几句话托付雅音姐姐送出宫。可是君上突然又改了主意。”
她说着回头去看懒懒散散的宇文赫。
她早些时候托雅音姐姐送信,可就在半个时辰前,宇文赫忽然回了邀凤宫,也不说缘由,就让她换了身衣裳,便把她带出了宫。
细细想来,她才发觉,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只要他想知道。
此时,他已让崇阳守住了这个院子,闲杂人等都已被清空,只有他们几个人了,她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说话。
“他……你们……”文山居士看看宇文赫,又看看萧如月,很多话都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萧如月跨进门去,扬首与他对视,“我记得,我刚两岁会说话,父亲教我念的第一首诗,是《上邪》。你说,你与我娘亲第一次见面时,她正在溪边浣纱,一个人对着溪水背诵《上邪》,你就是那样被她打动了的。”
文山居士一怔。
萧如月又说道,“我刚会走路,娘亲就教我认丝线、认绣花针,手把手地教我刺绣。娘亲说,覃家的女儿和外孙女可以不读书不认字,却不能不会刺绣,这门手艺不能失传。”
文山居士眼里闪动着泪花,张口欲言,却又哽咽。
字迹能仿,那些记忆却只有自家人知道。
“父亲要我读书识字,母亲要我刺绣赏花,但都不及比我大了许多岁的兄长带我爬树爬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