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时许。
营中彻底戒严。
士兵们四处在搜查那个刺杀皇后娘娘的刺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对那个受了伤四处躲藏逃窜的刺客来说,简直风声鹤唳。
皇后娘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这是何等大事,今日若是找不出这个刺客来,怕是营中永无宁日了。
杨俊达一想到那人形,眉头皱得更紧。
那种身手、那种狠辣,又在这个时机出现,先后让大将军中毒、刺杀皇后,那就只有那个人了。
杨俊达心事重重,与搜查的士兵错身而过,便进了自己的营帐。
帐内昏暗,他才拿出火折子正要点燃,寒凉的冰刃毫无预警地就落在他颈上。
“什么人!”杨俊达仅仅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
冰刃贴着他的肌肤,稍稍用力便能割破他的血脉。他身子才动了一下,利刃便已割破了肌肤。
身后的人离他很近,有股很重的血腥味在周围。杨俊达浑身绷直,两手攥成了拳头,沉声道:“是你!”
身后的人连喘气声都很重,就是不吭声。
杨俊达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昏暗的帐中,他双眸迸出寒光,“我知道是你,你就算不出声装哑巴我也知道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潜入军中,对宇文骁投毒的?鞑靼人占领大夏,对你会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一直要执迷不悟!连皇后娘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不肯放过?”
“咳咳!”身后的人重重咳嗽,咳嗽声透露出底子发虚,中气不足。就连原本架在他颈上的剑也“咣当”掉了下去。
杨俊达脸色大变,猛地转身:“杨明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觉悟!”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浑身不能动弹了,帐内骤然四面亮起烛火,顿时亮如白昼。
杨俊达一时无法适应,连忙闭上眼睛,耳边却听见皇后娘娘纤柔轻巧的浅笑声:“辛苦你了,沈将军。”
他猛然睁开眼。
却见君上、皇后娘娘皆在,帐内也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也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而是原本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位沈将军,他穿着一身黑衣,血腥味就是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末将不辛苦。只要是娘娘的吩咐,末将万死不辞。”沈良沈将军一板一眼道。
杨俊达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他上当了!
“杨明磊,原来那个奸细是叫这个名字。”皇后娘娘微微一笑,挽着君上的胳膊向他走来。
杨俊达愣愣看着萧如月,又看看宇文赫,“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事已至此,他的老底已经被揭穿,他再瞒着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萧如月清澈水润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悠悠道,“不知道杨副将可还记得当时大将军意外昏迷之际,你自己是个什么神情?后来,听说大将军中的是黑蝎子的毒,你的脸色又如何?你在君上面前接二连三的失态,君上若是瞧不出来,他岂不是白白担了一个英明睿智的名头了么?为了演戏演的逼真一点,本宫还特意命绿衣杀了只鸡取血来充数呢,没成想,杨副将竟然如此粗心大意。不过也是,那人毕竟是你的胞兄不是,关心则乱嘛。”
萧如月说着这话,笑盈盈地回眸看了宇文赫一眼。
宇文赫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唇际也不知不觉浮起一抹宠溺。
真是拿她没办法。
“……”杨俊达一时语塞。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萧如月又说道,“本宫曾听闻,鞑靼三王子手下有一名功夫极高的中原高手,那人向来只听三王子一人之命而。这个人由来神秘得很,本宫听君上提起之后,便一直很是好奇,很想见见这等愿意为鞑靼人卖命的中原人,是生得何等模样,不曾想,却是生得与杨副将同等模样呢。”
“之后的诸多事情,大部分都是为了试探你而设的局。”宇文赫在萧如月之后,又补了一句,堪称神补刀。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往杨俊达身上淡淡一瞥,杨俊达只觉得头皮发麻,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君上英明。”
原来,君上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无须再说这些恭维的话,朕若想听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也轮不上你。”宇文赫嘴角噙着一道冷漠的笑意,不以为然。
杨俊达背上直发冷,手心早已湿透,身上更是冷汗涔涔。
但此时他被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他深深吸了口气,“末将自知知情不报,如同通敌叛国。但杨俊达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夏之事,请君上开恩,饶过罪臣族中老幼妇孺。他们从不知家兄罪行,罪臣无法下跪,但在此求君上明察!”
宇文赫面无表情,眸光冷了冷,一言不发。
杨俊达面上哀伤欲绝,“求君上开恩,饶过族中无辜的老少们,杨俊达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
“你愿意以死谢罪,本将军还不愿意呢!”一声断喝从外头传来。
杨俊达诧异,循声望去,便见大将军精神抖擞地从帐外走了进来。
经历了不明原因的昏迷,和黑蝎子的毒之后,他看上去气色还很不错,一点都不像中毒初愈虚弱的模样。
“大将军!”杨俊达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宇文骁狠狠瞪了他一眼:“叫魂呢你!本将军活的好好的,还不用你来哭丧。”
说着话,他身后又跟进来几个人。
先是两名凤隐的护卫押着一名受伤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