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山峰端流岚,灵泽盘郁。
在此间入眠,最是酣然。
夜瑶、雪离难得安睡,可惜天还不亮,便被庭院内一阵喧闹声吵醒。
……
“你拦我做什么?听说七叔新得了个女儿,身为兄长,特来探望一下。”一个年轻男子扯着嗓子道。
“小姐是待嫁之身,月内将与睿王殿下大婚。即便是名义上的族兄,贸然来见也恐有不便。”宫中跟来的教习嬷嬷低声回应道。
她的声音和她的来处一样,平缓压抑,沉闷制式,像极了皇宫入夜前的声声擂鼓。
许是鲜少被人拒绝,男子一听便急了,“哎——,你们这儿什么破规矩?自家亲眷也不让见面。小爷我偏要进去,你奈我何!”
“诶——,公子停步!那个……时辰尚早,小姐还在休息。您若是一定要拜见,可以等晚些时候再来……”
在宫里当差久了,虽说规矩比天大。但真遇上蛮不讲理的,老嬷嬷也知道能屈能伸。
“噔——噔——”
扇门自内打开,夜瑶一身月白睡袍,披散着长发,慵懒地靠在门边,“何人在此喧闹?”
抬眼望去,只见檐下站着一个玄衣男子,光泽的黑缎束着发,手持一把厚重的乌木折扇,自然垂下的额发间藏着的一道抹额也是乌黑的。
此人年纪不大,一脸桀骜看起来很精神,甚至还有几分面熟。
如此放肆,难道是故人?
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难道真是年纪大了?
夜瑶心里犯着嘀咕。
“啊——,猫头鹰!”
雪离“唰——”得窜出房门,警惕地挡在他面前。
“我叫泫光,不是猫头鹰。”那人嬉笑着说。
夜瑶定睛一看,此人何止眼熟!他可不就是那夜从天而降,砸坏了她满园奇珍异草的魔禽——“窃脂”。
泫光,朝露之光。
作为一只夜鸟,他这名字起的还真是有趣。
而且,夜鸟晓眠,他这只鸟儿也起得也太早了。起这么早,好像不利于伤势恢复呢……
不对!现在可不是医者父母心的时候!
他是一只魔,魔啊!
……
泫光显然也认出了她们,扬起折扇拍着掌心,一脸兴奋地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遇见。那天走的仓促,没能好好感谢你们,实在太失礼了!”
“你……为什么来这儿?”
夜瑶扯着雪离的腰带,暗暗向房内退。
魔类不许涉足人间,他却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实在太古怪了!
他是国师的侄儿,那国师岂不是……
天啊!难怪他会阻止太子找人来收妖,合着自己就是魔类!
这回完了,一下子掉进贼窝里了!
……
“你在怕什么?”
泫光挑着挺立的眉峰,一双纯澈的眼睛凝视着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夜瑶认真审视着他,头也不偏地说“嬷嬷,辛苦了。去休息吧。”
他们方才的对话,嬷嬷听得一头雾水,却看出情势有些不妥。
“小姐,这……”
“下去。”夜瑶坚持道。
一只魔类近在咫尺,身为“净者”与其势不两立。若是等会儿出手,伤及了凡人,就是她的罪过了。
泫光偏过头,笑着摆手道“去去去——,快点出去!我与妹妹是旧相识,有许多话要和她叙呢。”
嬷嬷虽不情愿,转念一想,实在犯不着得罪未来的王妃和太师的侄儿。告罪退下的同时,不忘领走守在廊下的侍卫们。
“哐——”
院门关上。
一瞬间,夜瑶飞身跃出,将雪离拉到身后的同时祭出了飞霜剑。
剑锋指向泫光,她厉声道“窃脂,你来人间想做什么?”
“诶——,有话好好说嘛,出什么剑?!伤了自己如何是好?我们魔族有恩必报,既然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当真要砍我,我也反抗不得。砍吧——砍吧——,看你怎么下的了手!”泫光竟然耍起无赖来。
他一步步向前,夜瑶一步步后退。
她并非害怕泫光,这才短短几日,谅他也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只怕惊动到其他魔类。
万一捅了马蜂窝,整个盛京的百姓可就全完了!
“上次救你实属误判。我是妖族的‘净者’,你一个魔类既然出现在凡间,我便该将你捉拿问罪。”夜瑶冷冷地说。
如此对峙,还真是棘手……
要不要拿下他,直接开溜呢?
“你们是妖族?那怎么不认识柳七爷呢?”泫光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夜瑶蹙起眉,“柳七爷又是谁?”
“妖族圣殿的七长老,大夏朝国教‘混元宗’宗主——吕归一,也就是你的义父。”泫光慢慢勾起嘴角,似乎并不忌惮告诉她们这个秘密。
妖族也掺和进来了?!
梦魔、窃脂、妖族长老,妖魔二道勾结起来,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瑶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准备灭口了吗?我们可不是好惹的!”雪离亮出利爪,在她身后嚷道。
“你们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恩将仇报?种族成见可万万要不得!”泫光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我只想知道,那个天族人死了没有?”
“天族人?”夜瑶和雪离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显然是在问阿泽,但阿泽是沧氏的鲛人族,怎么会变成了天族?
难不成他已经得道飞升了?!
以为她们忘记了,泫光比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