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们开始移栽腊梅树,山上只留孙老头子和牛家两兄弟,其余人去锦河村上工了。
孙老头子正拿着草木灰往花根附近撒,余光瞥见她来了,立马直起腰,笑道:“丫头,来看花植?”
没等她道,他又开口道:“花植长得好,等到了花季,会开不少花。”语气带着明显的喜悦。
他们这些庄稼汉子,一年到头最欢喜的时候就是收获的季节。
闻言,苏槿扫了一眼附近的花植,确实长势瞧着挺好,“多亏孙阿爷平时费心了。”
孙老头子对西山的花植确实尽心尽力,这些日子他都要来瞧瞧,就连年节那他也来了。
这样的人,她日后定不会亏待他。
“可别这样,我拿了工钱,自然要替东家照顾好。”孙老头子不好意思,连忙摆了摆手。
苏槿笑了笑,也没再什么,站了一会,也不打扰他们干活了,围着山林走了一圈,确认花植长得好,就回家了。
原本落上锁的大门,大大敞开着,锁完好无损,就不存在盗窃。
她快步走了进屋子,恰好瞧见祁云清从主屋走了出来,她杏眸顿时欣喜,“云清。”
“你怎么又回来了?”
“地契办下来了。”
祁云清视线落在她裸露的手上,蹙了蹙眉,随即大手摸了一下她的手,有些冰凉,沉声道:“怎么出去不带手套?”
对上他幽暗的眸子,苏槿讪讪道:“我忘了。”
别看云清平日温和,但一沉着脸,就有些让人害怕。
就有些像学生见到老师。
两人着进了主屋。
祁云清动作麻利的将火炉升起了,示意她坐下烤一会,随后去拿了护手膏给她擦了擦。
盯着男子低垂的眉眼,苏槿眼尾渐渐向下弯,如同夜黑中的月牙。
她抬手碰了碰他的发簪,温声道:“云清,我买了鱼,等会给你熬鱼汤来喝。”
“嗯。”
祁云清唇上扬了许多。
……
接连好几日,祁云清在李家和祁家来回跑,偶尔回来都黑了,没亮时就走,眼底都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苏槿劝过他,他总是应了,但依旧回来。
她拿他也没法,只得每晚上变着法子给他做菜,补补他的身子。
这日,清晨。
宝菇山的腊梅树昨日已经搬植完了。
西山剩下也没什么事了,她便想着去李家了。
随后拜托了苏北每日去祁家喂个鸡,紧接着她收拾了一件换洗的衣裳,也同祁云清带了一件。
路上已经没了积雪,路面没有阻力,驴车行驶起来快了许多,上次花了两三个时辰,这次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到李家时,才辰时过一两刻钟那个样子。
冒出的腊梅花枝,花朵已经开始谢了,奄奄的搭着,不过香味在寒风中依旧浓烈。
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李长松中气十足的笑声,以及李荷和李白氏话的声音。
她唇浮现些柔意,抬手敲了敲敞开的木门,随后走了进去,“阿公,阿婆,娘。”
一听这声音,李荷连忙起身,欣喜道:“槿儿,你来了啊。”
着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她,随后眼里爬上心疼,“槿儿,你瘦了,在家咋不多吃些。”
原本她是想着要回村,但云清不用她回家。
“多吃了,云清把鸡都杀了两只了。”
苏槿想到这事就忍不住想笑,要不是她后来阻止了,云清怕是要把鸡杀光了。
李荷也不心疼鸡,伸手接过她手腕上的包袱,“没事,等过几日娘又去镇上买几只鸡回来养着。”
突然想起什么,她急忙又道:“吃了早饭没?娘去给你做饺子。”
“吃了,云清走时都把饭做好了。”
“那就成。”
苏槿走进堂屋,瞧见李长松面色不如之前苍白,还有些红润,看样子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坦。
她坐在火炉旁后,李白氏从屋里抓了一簸箕的干货出来,和蔼道:“槿丫头,吃。”
“谢阿婆。”
苏槿也没讲理,抬手拿了一颗花生剥了起来,扫了一眼周围,“舅在屋里看书?”
“跟你黎大叔上镇上赶集了。”
李白氏剥了一巴花生米递给她。
苏槿点零头。
几人笑笑很快就要到了村里中午放堂的时间。
阴沉沉的开始飘了些雨,李白氏连忙将院子里晾着的衣裳都取回来挂在大堂的绳子上。
就这么一会,雨飘大了一些,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李荷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我去给云清送伞。”着就找出了一把桐油伞。
“娘,我去。”苏槿伸手拿过桐油布伞,大步的出了院子。
学堂在村长家的旁边,离李家只有两三百米左右的路,苏槿到时还没放堂。
学堂就是一间大堂屋,是木头搭建而成,瞧木头的成色,应该有好些年头了。
她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透过敞开的木门,男子着一身淡青色长袍,一手持着书籍,一手背在身后。
他在堂中桌子中间的道上来回踱步,目光偶尔扫过稚童,神情冷清,倒有几分夫子的模样。
他声音温润却不失沉稳,“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
随即响起稚童还算整齐的声音。
许是他们人,咬字的音不是很清楚,男子又耐心的重复了几面,直到他们咬字清楚了,才道:“下堂。”
孩子们顿时欣喜,“夫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