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晚上9:30
证物室值班的是老高,高则宽。工作三十年的老警察了,做了一辈子的内勤,从没出过差错,大家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他一见到聂宇,表情有点僵硬。
全公安局的人都不喜欢聂宇,他实在太不好相处了,永远一张冷冰冰的脸,说什么话都又直又硬,身手又特别好,总感觉不像个警察,倒像是杀人如麻的杀手。
他是几年前从s市调过来的,据说他在s市侦破过好几桩大案要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分局的刑侦队长,是个有着赫赫战功的警界精英。公安局的同事们每次想向他打听打听他之前的那些光辉经历,他都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地说,那些案子的侦破,大都是他搭档的功劳,跟他关系不大。
不知道是他生性谦卑,还是故意装模作样。
他那个搭档老高见过,叫乔安南,来a市找过聂宇叙旧,见人就笑,见谁都聊,东家长西家短,见了老高,还饶有兴致地聊了一会儿他饭盒里的醋熘鱼片,婆婆妈妈的,一点儿也没有警探的干练样子。
老高才不信这样的一个软塌塌的人,有什么侦破大案要案的本事。
老高觉得,那个面团似的乔安南,就水平来说,说不定还不如聂宇现在的这个小搭档千江呢。
这小姑娘有股精气神儿,就是太年轻……
刚想到千江,千江就出现了。额头老大一个包,眼睛又红又肿。
老高说:“啧啧,千江,你运气真不好,这来局里才几天呢,摊上事儿了吧?”
千江瞪眼:“她跑不了,我会抓住她的。”
老高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笑了:“好姑娘,有志气。”
聂宇俯下身子,盯着电脑屏幕。
老高说:“磁卡的记录都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就取快递出去过十分钟,那段时间正好千江的卡被刷过……”
从三点十分钱放在证物室,到七点半发现钱没了,这段时间进出的人倒是不少,法医科的人几乎都来过,刑警队的人有邓铭、白立伟和张维则。
“其他人来的时候你都在?”聂宇问。
老高像闻到了什么臭东西,鼻子皱着,很不高兴:“我都在,不相信的话你找他们去挨个儿问。”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千江想说点什么,可聂宇根本不介意,他又接着问:“苏溪是趁你取快递的时候进来的?”
“这不明摆着嘛!我要在这儿,她进来我还能看不见?”老高越说越气。
“她怎么知道你去取快递了?”
“那我怎么知道,可能她躲在路上,正好看到我走出去……”
“也就是说她来过公安局,她认识你,也知道这里的布局。”
老高听到这儿愣了一下,挠挠头,“难道她是同行?”
语气倒是好了些。
聂宇又不说下去了,他转过身开始对着一排排的陈列架出神。
“钱放在哪儿了?”
老高一指电脑桌下面的抽屉:“就这儿。我早就说过,咱们这个楼是个几十年的老楼,物证室就这么大点儿两间房,赃款也没专门柜子放,就这么三个抽屉,就这么一个破锁,能锁住什么啊,还不如火车站寄存处……”
和他说的一样,锁子锈迹斑斑,千江觉得根本不需要铁丝,用力一拽就能打开。在见识了苏溪的惊人实力之后,她相信这个锁也难不倒她。
“我们这儿不是有保险箱吗?”千江看看靠墙的一排铁柜子。
“那里面的东西可不能乱动。”老高说,“都是枪啊、毒品、化学药剂、毒药,全是危险品,稍微泄露一点儿都得出大事……”
“那小陈还要把钱放在这儿?”千江不满意地问。
要不是小陈把钱随随便便放到这个地方,她也不至于背上这么大的黑锅。
“咳,那有什么办法?这是警队的规定啊,咱们物证室就这条件。今天小陈他们法医那边特别忙,好几个案子,还有些死者家属什么的,人来人往的,他也是丢下这袋钱就走了。钱这个物证最麻烦,还得记编号——”他转向聂宇,“上次你们刑警队破的那个地下赌场的案子,光是把现场发现的那些钱的编号记下来,就用了整整两天啊。”
千江知道那个案子,刑警队今年破获的一起特大赌博案,查获的现金上百万,捣毁了一个背着几条人命的涉黑团伙儿。
这案子是张维则带人破的,当时还在警校的千江从电视上看到了他的专访,大家都为他一身浩然正气的硬汉风采所倾倒,千江还一个劲儿地叹气,叹息自己要能去市刑警队给张维则当手下就好了,哪怕一开始让她扫地发报纸都行啊……没想到两个月后她真的梦想成真。
更没想到的是,如果她抓不到苏溪,再要不了两个月,张维则肯定会让她滚蛋!
千江烦躁地挠挠头,忽然灯一暗,房间瞬间一片漆黑。
为了更好地保存证据,这个房间并没有窗户。
千江轻轻地“啊”了一声。
“干吗啊你?”老高问。
聂宇没吭声,他从兜里拿出手电筒,在货架中间快速穿行起来。顺着陈列证物柜走过去,在每个证物箱前都停留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千江和老高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有了!”很快聂宇就有了发现,有一个证物箱子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灰扑扑的箱子上显露出椭圆形的痕迹。
那是一枚遮住了指纹的拇指印。
千江赶快开了灯,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