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骨低头凝望着女人眼中闪烁的泪光,怔了许久,忽然觉得自己又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微微躬身,凑近她眼前嘲讽笑道,“好一个为爱而生!这六年,你又在为谁活着?你丢下朕独自一人逃回了天福城,如今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为了天德,我的儿子需要我。”为什么不肯说为了他呢?如若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下天德?
然而,她却说不出口。隐约感觉到他并不期待二人六年后的重逢,她的再一次出现,打破了他六年来的平静生活。他渴望重温旧梦,却又害怕再次陷入对于爱情的狂热。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给她捏造罪名,逼她认罪,无非是想就此做个了结。
“呵,不是为了那个高丽杂种么?”他淡淡挑眉,故意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爱他呢?为了他,你甚至甘愿以命换命。”
“你说是爱那就是爱吧,只是换作另外一个人我同样会恳求您手下留情。我不愿再看到有人因我而死,更不希望两国之间再起战事。你与他,或说契丹与高丽之间原本没有什么过结,无非因为我,因为渤海。。。。。。”
“你,是朕的;渤海,属于契丹;只要朕还有一口气,旁人休想将他们从朕手中夺走!”
“渤海成了契丹的,然而契丹又何曾珍惜过它?如果不是契丹老爷们疯狂的焚烧、野蛮的驱逐,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又怎么会投奔高丽呢?”
“你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吗?”蔑然哼笑,“责怪朕不懂珍惜,中伤了你,你是被逼无奈才生出了二心?”
“是的,是我变心了——”轻轻点头,侧目望向王世廉,“这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就像您不能把渤海人对契丹的怨气归罪于高丽。他们只是给了无家可归的亡国难民援助和礼遇,而不像你们契丹人,将他们当做打骂驱使的奴隶!”
“哈!”仰头干笑,刻薄挖苦,“你好像忽然间找回了失去的记忆,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渤海王室。朕俘获了一名郡主么,‘海东圣女’?”
“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敢奢望尊严这东西。事实证明,是我作践自己。一名唯我独尊的帝王,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对象。一味的迁就,单方的委屈,很容易叫人心生厌倦,这样的爱难得长久,越怕失去,越会轻易失去。。。。。。”
“你已经失去朕了,该死的!”狠狠白了她一眼,沉沉冷笑,“呵,朕已不是多年前的朕了,不会再将大把的心思花在女人身上。朕是契丹之主,有许多正事要做,没功夫陪你儿女情长!”
“您已经在我身上浪费几天的时间了。对于一个无足重轻的女人,或者放了她,不然就给她个痛快,但求你别再折磨她了!”
“不!身为朕的奴婢,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朕要教她明白如何尽一个奴隶的本分!”微微侧目,望着奋力挣扎的王世廉扬声大喝,“来人呐,给他松绑!把刀给他。。。。。。”
卫兵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动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耶律尧骨沉着铁青的阎王脸,不耐烦地嚷嚷道,“都愣着干什么?照朕说的做——拿把刀给他!”收敛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猛然转身走向御帐,一边走一边放话道,“高丽人,杀了她——你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