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前这才明白过来,身旁的青年应该就是自己还未见过的另一位师兄了。
青年没有说话,坐在篝火旁,扯下最后一块兔肉便默默啃了起来。秦关雎让方小前坐在自己身边,指着对面的青年,说道:“这位是我的二弟子,即墨画扶;也是你的二师兄。”
“见过二师兄。”方小前乖巧的喊道。
“嗯。”即墨画扶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少年见状不由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看出他的异样,秦关雎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刚刚偷喝了二师兄的酒,惹他生气了。”方小前讷讷回道。
“别理他,他就这德行,一天到晚心疼那点破酒。”樊星虽然平日老是取笑方小前,但她却也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当下便对即墨画扶一顿数落。
这个小师妹自小就受两位师兄宠溺,即墨画扶也没反驳,依旧默默借着壶里的酒吃着肉。
“你烤的兔肉很好吃呢!”秦关雎小口咀嚼着一块碎肉,摸着方小前的脑袋笑道。樊星啃着手里的兔腿,也跟着说道:“是啊!好好吃,不过都没了。”
即墨画扶闻言抬头看了眼篝火上空空的木棍,旋即,只见他腰后木匣内有七柄飞剑顺势而出,射入一旁的山林里。
不多时,飞剑又绕了回来,每柄剑都穿着一只兔子。
“烤了,屋里的屠苏分你一半。”即墨画扶平静地说道。
“哇!第一次见画扶师兄这么大方呢。”樊星两个酒窝显现,笑着说道:“不过我也还想吃,嘻嘻……”
“有劳小师弟了。”张子渊也看向方小前,微微一笑。
秦关雎则双眸勾成月牙,正掩面轻笑。
方小前见众人都喜爱自己烤的兔肉,心下也很高兴。于是他便将几只兔子清理干净,又像之前一样架着烤起。
很快,兔肉的香味在后山袅袅升起。
几人围坐,一边吃肉一边笑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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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入深,秦关雎与即墨画扶都已返回院子,只剩下方小前与樊星还有张子渊三人在后山。
“小师弟,你待会儿把这篝火灭了,我就先回去了。”张子渊站起身,说着便朝院子走去。
“好。”方小前吞下最后一块兔肉,便用棍子轻轻拍打着篝火堆里的碳灰,想要将其中残留的火星一一弄灭。樊星也拾起一根木棍,跟着在里面轻轻拍打,她抬眼看着方小前,露出两抹酒窝,“老幺,想不到你还挺能干啊,会烤肉!”
方小前抬起头,看着少女月色下的容貌,不禁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两句诗:淡扫娥颊薄施粉,柳眉明眸若星辰!
“盯着我看干嘛?”樊星见方小前目不转睛,脸色也是一红,翻了翻白眼。
方小前愣了下,有些尴尬,便转而问道:“师姐,为何二师兄感觉好像冷冰冰的?”
“他啊?别看修为高,已经半步入圣,悲惨着呢。”樊星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听师父说他曾经不是这样的,以前宗门内有位师姐与他两情相悦,就差结为道侣了。有次画扶师兄深入南昆仑陷入一处秘境,他留在宗内的本命烛都已经熄灭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位师姐过了几年便与别人结为了道侣……”
方小前没听明白什么是“本命烛”,但也并未出声打断而是认真地倾听着,樊星继续说道:“后来某一日,二师兄却又突然回到宗里,听他说是死里逃生,魂魄都已灭绝却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不过也因祸得福,直接从玄黄五重突破到半步入圣,更是获得了那七柄名剑。可是得知那位师姐已经与他人结为道侣后,他便整日醺酒,无心修炼……师父发了无数的脾气也没有用,他就是要喝酒。”
“得知他如此模样,那师姐后来也曾偷偷来过鹿遥峰,可是画扶师兄都是闭门不见,再过了一段时间,他便整日出宗做任务,很少回来……”
“原来二师兄是个如此命苦的人,他心里一定很痛吧。”方小前心里并不觉得即墨画扶冷漠就不喜欢他,当下反而有些替他感到不公。
樊星摸了摸腰间的墨蓝长剑的剑身,说道:“画扶师兄说过,他不怪她的……”
“那位师姐是谁呀?”方小前问道。
樊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还未入宗前的事情,画扶师兄也未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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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秦关雎与即墨画扶相对而坐。
从怀里摸索了一阵,青年忽然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放于茶案上,说道:“这是我在无尽妖山找到的朱果,此物对我已。”
秦关雎点点头,说道:“我替小前谢谢你。”
“画扶,不要整日就知道喝酒,没事也留在山门内多住些时日,你小师弟都还没见过你几面呢。”秦关雎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温怒。
“嗯,那就过几日再走。”即墨画扶点点头。
秦关雎低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是忘不了她么……”
“早忘了。”
“可是我还未说是谁……”
即墨画扶抿着嘴,再也没有答话。
这世上有些人,该怎么忘?如何忘?又为什么要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