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县令看上去十分随和,没什么架子,县令夫人也是十分爽利的人物,那姑娘名叫林巧倩,是县令的独女,才刚及笄,倒是一个活泼的性子。
那一日也是因为她初到龙门镇,一时好奇,带着人乱走,才落了单,碰到那两个混混的。
林巧倩与她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县令夫人便想留她在这儿住一晚。
唐时玥含笑道:“林公与夫人盛情,本不敢辞,只是来时匆忙,这时候只怕家里人还在担心,所以不便多留。”
本朝叫官老爷并不叫大人。叫县令可以叫明府,也可以称公、君、卿之类的。
林巧倩好生失望,拉住她的手:“别啊阿玥,我好容易才识得一个朋友,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晚么!”
林县令显然极宠女儿,便笑道:“不如本官叫人去知会一声。”
唐时玥正想说话,忽然心头一动,她在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笑道:“林公既然这么说,玥儿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林县令道:“请说。”
唐时玥道:“我想请林公派两位差爷,与我兄长一起回去。玥儿想小小的借一下官府的‘势’,但是林公放心,只是演一出戏,绝不会有损林公及官府的声誉的。”
林县令一个沉吟,眼神儿扫过了两人。
两人都是一般的短衫束带,干净爽利,又都长的俊俏,怎么看都十分养眼。
他猜想着,她或许是在乡下与谁有过节,所以才想借官府的势力震吓一二,这倒确实是一件小事,而且看她小小年纪,站在一县父母官面前也是言笑自若,这样灵慧的小娘子,绝不是什么仗势欺人的恶人。
他又想难道她就是故意找些小事儿,好叫他们不至于因为“恩”而不自在,之后相处才会益发自然……如果是这样,那倒真是想的周到了。
林县令心思飞转,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他便笑道:“自然可以。”
他就叫了周捕头过来,让他带着两个人,随祈旌回去一趟,还特意叮嘱了,要听他的吩咐行事。
而趁着这会儿,唐时玥已经抓过祈旌来,在他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走了,唐时玥嘴角微挑。
还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会儿分家早已是天时地利人和,只欠一个小小契机了。
然后这个契机就自己送上门儿来了,这一回,估计不用她费半点事儿,孙婆子就哭着喊着要主动分家了。
此时,聚宝村中。
虽然大家都知道孙婆子与唐时玥关系不好,但毕竟这事儿闹的太大,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去唐家报了信。
孙婆子和何氏在外头分别听说了,回家一说起来,顿时觉得解气极了,孙婆子不住的道:“该!活该!连长辈都不知道孝顺的小x妮子,活该她倒霉!”
“就是,”何氏也是幸灾乐祸:“一个小娘子,能的没边儿了,还敢去学堂里蹦哒,天都看不过去了!”
唐桂花满脸是笑:“不要脸的小贱人!这次看你还不死!”
一家子正在幸灾乐祸,饭都要多吃两碗,就听有人拍了拍门,孙婆子扬声道:“谁啊!”
外头道:“开门!官府办差!”
孙婆子当时腿就软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你,赶紧的出去开了门,就见外头祈旌带着两个衙役在外头,祈旌正指着道:“这里就是唐时玥的家。”
“你胡说什么!”当着官差,孙婆子不敢骂街,只怒瞪他道:“那妮子早就不在这儿住了,有事找她娘去,找我们干甚!”
衙役道:“怎的是个婆娘?叫个爷们出来说话!”
孙婆子能耐惯了的,却不敢跟官差横,只得退了两步,唐永富小跑着出来,诚惶诚恐的弯着腰:“两位差爷有什么吩咐?”
衙役道:“你们家之前有个叫唐永礼的,人家把他给告了,说他诈骗钱财!”
唐永富道:“我三弟已经去了五年了……”
“那又如何!”旁边的周捕头眼睛一瞪:“他死了,他父母亲眷也都死绝了不成!骗了人家钱,终归是赖不掉的!如今要传一个知道事情的人去问话,你们快些准备准备!看叫谁去!”
周捕头长的英武,那真是铁塔一般的黑大汉,孙婆子吓了个哆嗦,小声道:“他闺女不是去了?”
“才问过了,”衙役道:“他死时他儿子才八九岁,闺女才六七岁,知道个甚事!”
这时候,族长和里正也都过来了。
他们本来就派了人在村口守着,马车一进来,他们那边就分别得了信儿,唐家族长问道:“阿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祈旌这才道:“据说是当年识得唐永礼的一个人,告他诈骗钱财,因为事隔久远,所以肯定要审问一番,阿玥去了,他们一问之下,才知道唐永礼已经过世了。”
唐四叔急道:“多少钱财,咱们给他便是。”
“四叔,”祈旌面瘫着脸道:“如今的情形是这样,据说此人手中只有些书信等物,唐永礼是否诈骗了钱财,不过是凭他一张嘴说,咱们若赔了银子,岂不是等于承认了唐永礼就是这样骗人钱财的小人?所以阿玥才说万万不可,身为儿女,绝不可任凭旁人诋毁亡父的名声。”
唐四叔恍然点头。
祈旌续道:“而且唐永礼去世时,阿嵘、阿玥都年幼,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所以才来传一个了解当时事情的人过去问话。”
唐家族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