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玥本来是想着,这活儿其实真的很简单,用心学,肯定没有学不会的,尤其现在,怎么说呢,背负着宗族的期望,大家肯定拼命学,不存在消极怠工什么的。
没想到,还真有学不会的。倒不是完全不会,但就是手指就好像别不过来一样,织出来不像样。
这种的,就只能叫她们慢慢来,要是真的不成,就只能换人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看大家全都学会了,这才一人重新分了一滚子新线,正式开始织袜子。
唐时玥是个强迫症,从头到尾,要求的就是精益求精,错一针都不行,不合格的一律打回去重新织。
例如织袜子吧,袜圈要起多少针,多少圈之后换平针,多少圈之后加针,加多少针,全都是固定的,不能多也不能少,为此她还每人给发了一把算筹让她们计数用。
看大家都上手了,唐时玥看了看周娘子,周娘子正跟本村的几个人聊的热络,她就自己溜溜达达的走了。
毕竟她是个负债累累的人啊!要争分夺秒!
她准备给许先生、祈小郎、唐时嵘和两小只,一人织双袜子先交待过去,回头再慢慢的织帽子。
其实真要做,速度也不慢,毕竟这年头没有通告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什么娱乐,只能织毛衣!
叶婆子也不干针线活了,在给韩翼和小孙子昌瑞织,毕竟这个活儿不费眼睛,手熟了连看都不用看,一点都不耽误聊天八卦。
而且叶婆子的速度真的很快!做着饭都一天织一双!
唐时玥终于还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的……把两小只的袜子悄悄让她帮忙织了,后来发现她还是赶不上,就把唐时嵘的也悄悄让她帮忙织了。
等她织完了许问渠和祈小郎的,以为终于可以愉快的偷个懒时,周娘子问她:“你不用给林县令织一个?”
唐时玥:“……”
她只能内牛满面的又继续织。
于是家里最近的常见画面就是,唐时玥和叶婆子、周娘子坐在一起织毛线……
每次抬头活动脖子的时候,唐时玥都觉得自己要步入老年了,她脑补了一下她带着一村女人跳广场舞的画面,瞬间就被自己吓出一身汗。
她才不要这样!
果然太女人的生活会消磨她的雄心壮志!于是酒坊一开枣酒,她就过去帮忙了。
她前脚一出门,汪氏就慢悠悠的出来了。
她主动跟两人打招呼:“忙着呢?”
两人一看到她,同时收了笑,汪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只觉得舒服极了,不由得暗暗嫉恨。
唐时玥用竹帘子把东西厢房外头围了起来,两边各放上几个圈椅,这边有太阳就在这边坐,那边有太阳就在那边坐,敞亮又舒服。
汪氏压了压火,然后故作娇俏的偏头,看向周娘子手中:“你们这是……”
周娘子一下子就把手里的活儿给藏了。
汪氏当时就瞪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周娘子道,“不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汪氏气的喘了半天气,怒道:“你又何必如此?我不过就是想看看,难道还能抢了你的?”
一边说着,她抬抬下巴,给了她一个矜持的微笑:“谁不知道,在这十里八乡,我的绣活儿可是顶尖儿的,外头那什么林绣娘、乔绣娘,听都没听说过的,哪里能跟我比。”
她矜持的抚了抚身上绣的蝶儿:“现摆着我这个当娘的,玥儿竟从外头找个绣娘当师傅,岂不是叫人笑话?我想过了,我不该躲懒儿,该出来帮玥儿管理工坊才是……”
想的还挺美的。
周娘子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婆子也是大开眼界。
她这还是头一回直面汪氏的作派。
没有公主命,却一身的公主病,拿捏出来的这个妖妖娆娆的劲儿,看着就碍眼。
周娘子直白的道:“玥儿不会答应的。”
叶婆子也道,“这跟绣活儿好不好没关系!这又不是绣的!”
“你!”汪氏瞪了她一眼,一转念,却又抽出帕子,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你们以为我没听到,那乔绣娘不过是个通.奸的下堂妇!唐时玥竟宁可用她,也不用我!我竟是白养她了!她还有没有把我当娘!”
叶婆子实在忍不住:“你这耳朵是南山话北山听的么?听我们墙根都听不全的?人家乔娘子是冤枉的,你没听到吗?”
汪氏从帕子上方抬眼看她,口吻有些怜悯:“你竟信这种事?我却是看的出来的,她年纪不大,既与相公感情不睦,自然就与旁人勾搭成奸,你们还真以为她是清白的?”她摇摇头,轻轻的笑了两声。
两人被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弄的,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娘子嫌恶的道:“你不用白费劲儿了,你说出天去,玥儿都不会答应。”
“与你们真是说不通!”汪氏轻蔑的扫了这两个相貌平平的村妇一眼,摆出主子的做派:“那工坊在哪,先带我过去看看。要不是……这种地方,真当我爱去不成!”
“不行!”叶婆子道:“玥儿说了,不许你出门。”
汪氏有些急了:“我是她阿娘!等她回来,我自会同她说!你们先带我过去!”
“不行!”叶婆子挡在她面前:“你不能出门。”
汪氏怫然道:“你竟敢以下犯上!”
叶婆子道:“我是玥儿雇的,又不是你雇的,说什么以下犯上。”
汪氏没想到这两人这么软硬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