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就去禀告父皇,我宁可什么也不要!”吕徽抬袖,要将桌上的汤碗扫去。
她这个动作只到了一半就夭折。旁边立着的两个嬷嬷抓住了她的手腕,叫她再不能挪动半分。
“告诉父皇?”皇后笑,“本宫的好皇儿,你是想要同归于尽,还是想要你母后声名扫地?”
吕徽没有挣扎,纵然被缚住也不改气度:“你看看,你口口声声的为我,其实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母后,莫要再用你虚伪的话来要挟我。你给我的养育之恩,只是为了谋求你的利益。”
“啧啧。”皇后咋舌,“你这样说,叫母后好生难过。母后为你谋划这样久,甚至众人虎视眈眈的太子之位都在你身下,皇儿,你想想,你原本能么?”
不能。身为女子,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点。可,这不是她选择的。她生来就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吕徽敛眉,没有说话。
“小徽。”皇后深情款款道,“你身在皇家,本来就没有选择,你若是公主,那现在大抵就已经和亲去了南国,那样远的地方,叫母后怎么舍得?”
“那我至少有选择的权利。”吕徽道。
皇后大笑,抬袖站起身,嘲讽吕徽的无知:“权利?小徽,你没有权利,你不会有权利的,这世上有权利的只有一个人,你的父皇。就算是母后我,没准明日就会因为急病殁了,你懂么?”
吕徽再度沉默。皇后说的是实情,她知晓。
“所以小徽,乖乖听母后的话,你才能活的更久。”皇后笑,“你想想,你凭什么要做一个遭人摆弄的公主,作为女人,我们为何要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撸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下头狰狞的疤痕:“本宫比任何人都护着他,而我得到的东西,和我的付出不对等!”
“小徽,为何姜国只有男人享受这一切?我们要反抗,为何女子不能是太子?”
“不,已经有人做到了,南国已经有了两位女帝,如今将会有第三位,小徽,我们也应该所有改变,我们也应该站起来!”
皇后的煽动,让吕徽觉得愈发心凉,她抬头看向皇后,淡淡道:“但你不是,我也不是。”
“你迟早会为你这时候的懦弱付出代价。”皇后冷着面,展袖转身,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是你自己喝,还是你更愿意被迫喝下去。”
长篇大论,不过就是为了一碗鸡汤而已。
吕徽知道,如今这局面,就算自己拖延,恐怕也会被活活灌下去。
之前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差白露去寻单疏临,瞧着皇后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她早就已经将单疏临给支开了。
她原本打算拖延时间,但明显皇后并不打算跟她耗下去。现在再拒绝,不过是自取其辱。
“来人!”皇后已经耐不住性子,打算叫人动手。
“慢着。”吕徽垂眸,“我自己来。”
“这不就好了?”皇后笑,挥手示意两个嬷嬷退下。
吕徽端起汤碗,按着嗓子喝了下去。
她将碗翻过来,示意她已经喝完了,一滴不剩。
皇后很是满意,交叠双腿,以指腹略过鬓边:“对了,你知道这碗鸡汤,是怎么熬的么?”
吕徽抬袖拭唇,心中不祥预感愈甚。
“是上好的老母鸡,加上一枚凤爪熬了半个时辰。”皇后笑,抬起手,露出寇色指甲,捏出一枚兰花指,“这凤爪,你可知晓有多新鲜?”
吕徽只觉胃中翻滚,却强行绷着脸,保持自己面色不变。躬身,她道谢:“劳烦母后费心。”
“啧啧,只是可惜了,只有一枚,本来想着好事成双,能给你一对。”皇后笑,“只是另一枚不知是那个剐千刀的给毒坏了,所以本宫只好剁下一枚,熬成汤给你尝一尝。”
她话里的深意,吕徽已经知晓,想到此处,她几近要将胃里的东西呕吐出来。
强忍着不适,她掐住自己胳膊,行礼:“多谢母后。”
皇后抬手,打了个响指:“进来罢。”
有人推门进来,是四个侍卫。但这个时候叫侍卫进来......
吕徽按住胸口,感觉得皮肤下血液的沸腾,闭上了眼睛。
她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打算去思考她和皇后的关系,却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到这样一步。
“你太天真了。”皇后站起身,“所以你该为此付出代价。”
吕徽大笑:“代价?呵,代价!”
“本宫将你好好供在太子府十九年,十九年从未短过你的吃喝,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一心为你的母后。”皇后道,“忘恩负义,令人憎恶,吕徽,大抵是母后太过宠溺于你,才会让你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你才会这样不听话!”
吕徽只是笑,感觉到身上热意愈发明显,咬住自己下唇,死死咬住。
“男人。”皇后道,“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母后今日来告诉你这点,望你以后莫要如此天真,受人蛊惑。”
吕徽摇晃着站起身,望向皇后的方向:“是,他们并不可信。我原以为被世人赞颂的母亲会可信那么一点点,但是现在,我错了,是我天真,是我瞎了眼睛,才会分不出黑白!”
“啧啧啧。”皇后摇头,脸上笑容风情万种,“你看看你,还在执迷不悟,我的好孩子,很快,你就明白母后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说毕,笑容一收:“动手!”
四个侍卫上前,立在吕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