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见刘自是在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有人救我,刘自和刘堂当时就晕倒在村委会门口。我已经把这件事跟师父说过了,师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至于刘自和刘堂,他俩的记忆好像残缺了一段,从我被抓进村委会到他俩被人救醒,这之间发生的事他们都不记得了。
村里有人报了警,刘自的老婆徐香妞抱着刘自的腿哭得肝肠寸断。刘自平日在村里的风评并不好,但此时看着徐香妞孤儿寡母哭得几乎断气,在场的人眼睛都酸酸的。
几个经过事的老媳妇拉着徐香妞劝她保重身体,几个年纪高、辈分重的老人帮着张罗刘自的身后事。
村子里就是这样,或许平日里争吵不断,可若是谁家出了事,愿意帮忙的多,单纯看热闹的少。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他们把刘自的尸体放下来,有经验的老法医立刻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验。
刘自上吊用的是自己腰里解下来的皮带,垫脚用的是路沿上堆放的红砖,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刘自是自杀。
可他为什么要自杀?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是一时被鬼遮了眼?流言像是风一样在老槐树底下吹开,吹得人们心里冷飕飕、凉冰冰的。
警察封锁了现场,师父只好领着村民去下一个坟圈子。刘堂惨白着一张脸,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刘田根,说:“村长,这……还要继续烧吗?刘自他……”
别的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了。有人甚至说:“难道二胖昨天不是胡说八道?刚烧了一棵槐树,就有一个人吊死在槐树底下了。刘大师昨天不是说将军坟上的槐树是母槐,这些是子槐么?莫非他们兄弟心意相通,来……来报仇了?”
师父没有说话。有一个人忽然“咦——”地叫了一声:“这是个啥东西?”他一弯腰,竟然从草稞子里捡起一部手机。
警察闻声很快就跑了过来,他们用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把手机装起来,然后举高了问:“这是谁的手机?有没有人认得出来?”
没有人说话。
警察又问徐香妞:“这是死者的手机吗?”徐香妞泪眼婆娑地摇头。这就怪了。自杀现场凭白出现一部手机,不是死者的,也没有村民出来认领?
几个警察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一个小警察就把手机收进置物箱里,跟皮带、红砖放在一起了。
师父对刘田根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继续烧了,那我就跟小米回家了。”既不解释,也不留恋,洒脱的让人看了直犯嘀咕。
刘田根自然不能说什么,他跟师父说了一箩筐好话,才陪着笑往前多送了两步。
我有些担心:“师父,槐树不烧,那将军坟……”
师父负着手走在前面,闻言头也没有回:“急什么?上赶着不是买卖,你晾一晾他们,他们反倒觉得你值得信赖了。”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刘田根就领着一群人去我家请人了,同时,也带来了刘自一案的最新消息。
警察初步勘察的结果显示刘自是自杀,现场那部手机是刘二胖的,警察本想去刘二胖家了解了解情况,可刘二胖竟然不见了。
他爸妈对刘二胖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警察又不能单凭着一部掉落在案发现场的手机就认定他是凶手,所以警察只好一边找刘二胖,一边进行深入的调查分析。
只不过警察虽然没个定论,村里的人却都在猜测刘二胖就是杀人凶手。要不是他干了亏心事,为什么要畏罪潜逃呢?
既然“找到”了凶手,证实这并不是什么老槐树的报复,村里人自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因此,为了村里的风水,师父的话还是要听,坟头的老槐树还是要烧。
刘自吊死的那颗槐树被警察封锁了,我们就只好从另一棵子槐下手。大家按照师父的吩咐烧了槐树、刨出树根,果然在地底下发现了第二口白棺材。
这口白棺材从大小、样式倒、插入的姿态,甚至连腐烂的程度都与前一口一般无二。师父也不多说废话,按照之前的流程砍了砍根、拔根,这一回,他特意用一堆枯枝把棺材上的窟窿堵上,然后就让人放火烧,一样不许人往棺材里看。
第二天,师父又领着人去了将军坟。将军坟上的草都死了,光秃秃的只剩一棵槐树。这一回,师父先让人准备了几十斤公鸡血浇在树根上。
将军坟上的土地像是干涸了许久一样,几十斤公鸡血浇上去,刹那间就渗进了土壤里,地皮上竟连一丝红印都没留下。
师父让村民退下坟头,然后,我们就看见浇过公鸡血的土地上开始冒泡。那情景就像是水开了锅,一个接一个的大泡泡掀着地皮鼓起来,涨到一定程度之后“噗噗噗”地炸开,然后一股股带着恶臭的黑烟飘散到空气中。
黑气大概冒了两个多小时,师父才让我们重新走上将军坟。大冷的天,本该冻得硬邦邦的土地踩上去竟然松松软软的,就像沙土一样。
师父让人在老槐树上浇了足足三桶汽油,火一点起来,狼烟冲天而起,大火之中,似有无数厉鬼在哭嚎,声震九霄,极其凄惨。胆小的人纷纷捂上耳朵。
村长希望师父作法压一压,可师父说:“这我可压不住。鬼气在此盘踞了几百年,一朝疏散,可不得宣泄宣泄?这是好事。”
大火直烧到月正中天才熄灭,火光映红了天空,十里八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