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正德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对于察言观色一事来说,庄正德这么多年在父亲庄云的影响下也学到了一点小本事。
老县令庄云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正四品,西州道台。只怪当时大烟泛滥,民不聊生,庄云此人又是为官清廉,不愿与宵小之人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结果被小人做局下套,给知府大人塞了大把银子,硬是被知府责罚,连降三大级,从正四品贬到了正七品,去到西州下辖的沁黄县做了县令。
为官几十载,庄云对于看人知心,察言观色一事,自然是了熟于胸。就是和一桌生人坐在一起吃饭,仅仅听听三言两语,看看几个眼神,庄云就能看出来这桌人之间谁与谁有仇,谁与谁有怨。
在庄正德小的时候,便已耳濡目染。
其实在庄正德儿时,身材也是十分消瘦,虽然个子一般高,但长相还算清秀。但后来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吃了西洋医生的药丸子之后,这体重便扶摇直上。变成了现在表嫂嘴中的小胖哥儿。
庄正德察觉表哥表嫂正襟危坐,十分严肃。也不敢胡言乱语,在一旁细细品味个中缘由。
谢聪正准备继续开口讲话,董丽在桌底下悄悄踢了谢聪一脚,“白先生,我与聪哥二人来此也是为了替仙家积攒福德,并无他意。未曾与白先生提前打招呼,多有得罪,还希望白先生不要怪罪。”
庄正德一听这话,更是云山雾罩,一头雾水。这白先生不是个教书先生吗?怎么表哥表嫂来办事,还得先跟白先生打招呼?再说不是已经跟土地爷打了招呼了吗?
白老先生挥挥手,微微一笑,“无妨无妨,正德,你先回家一趟,若你爹这会无事,请他过来一叙。我与你表哥表嫂再说会话。”
庄正德虽然有点不想走,但还是乖乖起身打过招呼,出门而去。
大概齐感觉庄正德已经走远,董丽便拉起谢聪,双双往地上一跪,对着白先生就是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白先生也不说话,坐在石凳上受了二人这一大礼。
谢聪和董丽,二人拜完,异口同声。
“白大先生!”
白先生示意二人起身,指了指旁边石凳,“你二人坐下说话,方才正德在这儿,多有不便,这会也无须多礼。二位小友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甚是辛苦。为了四方百姓安危,身负重任。亦是我辈楷模!”
听到白先生夸赞,谢聪和董丽感觉这么多年风餐露宿,不辞辛苦,都值了。
谢聪和董丽夫妇,这么多年云游四方,见惯了外人眼中的不解,旁人嘴中的嘲讽,二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在当下这个时局,大多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雪压房。生逢乱世,还有人不以大肆敛财、中饱私囊为目的,而去云游四海,辛辛苦苦造福四方,这种人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傻子一样的存在。
不管风雨有多大,艰难有多少,谢聪和董丽从未放弃过心中的信仰,也从未因此有过一句抱怨。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不管位高权重,还是默默无闻,只要坚定自己心中的理想,为了信仰努力付出,总会有回报。这种回报,不一定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对于明确自己使命和坚持自己信仰的人,往往一句肯定的话,胜过金山银山。
对于谢聪和董丽夫妇来说,每次出马之后看到患病之人渐渐好转,和病患家人欣慰的笑容,胜过一切。黄白都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能留下传奇故事,让后人传颂,自己也可以在墓志铭上潇洒的刻上自家姓名,不用担心被后人唾弃和遗忘。
谢聪和董丽虽然是乡野粗鄙之人,但在二人心中,坚定不移的相信能够拥有巨大的精神财富,永远都胜过身外之物。
二人起身,擦擦眼角,坐到白先生身旁,也没了先前的拘谨。
董丽又恢复了往常不着调的样子,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白老先生;谢聪坐定之后只是感觉手脚都不该往哪里放,一个马脸大汉又表现出一副羞涩妇人的样子,让白老先生看的也是忍俊不禁。
“二位小友,不要拘谨,我白老汉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鼻孔朝着腿。哈哈。”
董丽一听白老先生这话,也是笑得花枝乱颤,看着谢聪拘谨的样子,狠狠的拍了谢聪肩膀几下。疼的谢聪呲牙咧嘴,又不敢吭声。
董丽开口说道,“唉呀妈呀,这下可是见着真人了,以前光是听我们家里长辈念叨,说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跟他们讲,这关内有位高人,二郎真君白大先生,这回一见真人,妈呀,这我得回去东北好好跟他们这帮子老仙家吹吹牛。”
谢聪在一旁听得直点头,“对对对,那必须的,必须的。妈呀,我都觉着是不是做梦了。刚才我正德表弟一走,这胡三太爷就来了,跟我俩一说,妈呀,当时我俩腿肚子都转筋了。出马这么多年,从来没请出来过家里的老祖宗。这还真是沾了白大先生的光,让我俩见着老祖宗了。白大先生,您可千万别见怪,我跟董丽都是山野粗人,不吃细面,不懂礼数。您老千万别见怪。”
白老爷子有点儿无奈,我老汉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吃人妖怪,不也得每天馒头稀饭小咸菜的。与常人无异,这么夸张作甚?
白老爷子自嘲的笑了笑,“你俩这小年轻人,刚才你们胡三太爷来过我知道,我跟他已经打过招呼。大家都是为了百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