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日晚上给我下的套,我之所以没有闯进去,只不过是畏惧你身边的那人,不过今日他不在这里,我便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身边的那人?”沈愚山皱眉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心道:“这贼老道果然如师父所说,江湖经验丰富得紧,而且极为谨慎。不过,他好像并未猜到师父此刻的状态,师父可没有办法出手制敌。”
马纯良自然是猜不到杨醉此刻的状态了,那日他在窗下听沈愚山与杨醉的对话,只是把杨醉当成了邪道散修罢了,至于杨醉的灵魂出窍,他是想都没敢往这层想,灵魂出窍已是窥得夜游境的层次,似这等境界,于他而言已是天上的人物。
“沈二郎与马道长究竟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打哑谜呢这是,完全听不懂啊。”
“你们还有闲心管这个,快想想办法吧,这两人怕是要打起来了。”
众队卒们彼此交头接耳,他们支持马道长的计划,但又不愿与沈二郎起冲突,只盼着沈二郎能够谨遵圣贤教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行退去。
然而。
“谁借我一把剑!”
沈愚山忽然间朗声高喝。
队卒们纷纷涌上去劝说。
“沈二郎,沈二爷,我们喊你二爷了,别意气用事了,回去念书吧!”
“马道长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功夫实在不弱,张林大哥都打不过的,不要逞强了!”
“唉,快些拉着他,大家一起把他架回去吧!”
铿锵!
沈愚山被众人簇拥着往来路走,推搡之间,忽然寒光闪过,直接从身边队卒腰挂抽出一口大刀。
沈愚山并不用刀,他更熟悉剑,不过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愿意试一试自己的刀法。
刀是桥镇护卫队的制式刀,刀身狭长,刀刃窄至一指有余,铁匠铺铁心兰的爹爹打造,沈愚山常与铁心兰相处,把玩过无数遍了。
不知为何,簇拥着少年离开的队卒们,仿佛被持刀沈二郎的杀意所慑,竟有些肝寒胆冷,看见少年脸畔森寒远甚于泠泠长刀的冷意,不自觉便倒退数步。
众人彼此间面面相觑,心中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们确实有些惧怕。
“沈家二郎……怎么杀气比张林大哥还要盛气凌人?”
众人的心头无不油然而生这样的念头,奈何他们不知,张林的杀气不过是习武练出来的,而沈愚山的杀气……是几十条人命剑下喋血喂出来的!
马纯良亦是收起了轻视之心,拂尘一甩,掌心撸过尘尾,原本细软的尘尾忽然间镀了一层荧荧毫光,凭空坚韧了许多倍。
这便是通幽境对灵元的化用,即便不能做到斩妖境那般能收纳自如的灵元外放,刻意为之,照样能使用灵元强化,马纯良已经是通幽境上京期,初窥斩妖,这点子小手段可谓信手捏来。
“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休怪老道我以大欺小!”
马纯良冷笑连连,他可还记得镇长张开钱的买卖,做下这单生意,能赚得不少好处。
“你们让开些,刀剑无眼。”
沈愚山掂量几下,手中长刀斜指对地,看似随意实则方位有序的向着马纯良走去。
眼看着两人动了真格,队卒们纷纷散开,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拐着山路匆匆爬去。
山风渐起,满地竹叶凌乱飘零,凉意拂面而过,鼻尖唯余淡淡清香。
刷咔!
沈愚山长刀直刺,没有多余漂亮的花招,就是那么凶狠又凌厉的一刺。
张员外与沈家素有交情,那是沈愚山祖父时代便有的交情,张员外虽死,但对他却是如同儿孙般关照,沈愚山大婚前尚且记得要送一根坟头富贵竹亲手做的竹笛,这样的爱护,沈愚山心怀感恩。
马纯良够毒够狠,沈愚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屡屡害他性命,实力不济的当下,他所思所想皆是如何避开马纯良,可对方既然把手伸到亲近之人的头上,他就不得不拼命了。
什么暴露,什么韬光养晦,敌人的锋芒都快戳脸了,他什么也不顾得了。
故此,沈愚山是真心下了杀手,这一剑刺出,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往回缩的。
“好小子,下死手了呵,我还给你!”
马纯良侧身横移数步,拂尘一扫一扯,卷住长刀,引着刀尖划了个弧,反向沈愚山脖颈砍去。
马纯良的实力远甚于沈愚山,拂尘缠绕长刀的巨力是沈愚山难以抗拒的。临机之时,沈愚山的身子一矮,头一低,长刀擦着头皮划过,削断几缕发梢。
手一松,刀柄脱手,又闪电般探出,倒抓刀柄,对着马纯良的心口狠狠刺下!
马纯良瞳孔猛地一缩,原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娃,有几分运气能得到邪道散修庇护罢了,不曾想临战技艺如此老辣。
不,与其说是老辣,不如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夺人气魄的势。
“娘了个腚眼儿的,这小子不是窝在乡野连老婆都跑了的倒霉蛋麽,怎么瞧着不像啊,都快赶上世家大阀的子弟了。”
马纯良嘀咕几句,手上动作不慢,挥着拂尘招架。
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忽然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觉,天赐的塌鼻子嗅了嗅,一股子别样的气息扑入鼻口。
“住手!”
“且慢!”
忽然两道长喝自山上山下同时而起。
原来是乔儒先生与张林赶到。
沈愚山与马纯良对视一眼,情知今日难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