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愚山把药方折好贴身收藏,低喝道:
“喝令,归位。”
仿若白绸缎似的功德云猛地收缩而来,沈愚山的双瞳霎时间被遮蔽住。
沈愚山心念一动,眸子深处燃起幽明之火。
烛龙之眼,幽明之火,乃是蕴藏在烛龙一族的老龙王瞳目之中。据杨醉所说,这对幽幽烛火可是天生天养的灵宝,等闲的灵器可是远远比不过的。
然而,此刻沈愚山动用了烛火,依旧无法看穿这淼淼功德云构筑的壁障,等到这功德云自发散去,沈愚山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寝房。
“幽冥天井究竟在什么地方,它是如何将我悄无声息的传送来去。若是我能借助幽冥天井作为中转站,那天底下岂不是任我来去?”
沈愚山很是聪明,灵光一现间,立时便发现幽冥天井隐藏着的奥秘,若是他能自由掌握幽冥天井的传送地点,岂不是就能借助这幽冥天井,达到移形换影之功效。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即便沈愚山修为浅薄,这世上的凶险之地,少年怕都是有底气闯上一闯。
然而,沈愚山摇摇头,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幽冥天井的功德云依旧很稀薄,至少先把功德云积攒一些,再去谈其它吧。杨醉已经提醒他很多次了,幽冥天井内关押的妖魔鬼怪,精神可是越来越足了。
这个时候,一道灿烂的日光穿透窗格,正巧照在沈愚山的脸颊上,暖暖的日光将少年脸畔久久萦绕的阴郁化开了些许。
沈愚山打开窗,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
天已经亮了,沈愚山不打算睡了回笼觉了。
庭院内,祖父生前栽下的苍翠古柏下,有一口深井,沈愚山往庭院深处去,准备打一桶水扑扑脸。
“六十七枚,六十八枚,六十九枚……”
刚打湿脸颊,沈愚山忽然听见了有姑娘的清脆低语,怔住了片刻,愕然道:“好像是青梅的声音?”
沈愚山绕过绿丛缠绕的庭院,拨开茂盛古柏垂下的枝条,正看到一袭青衣身影蹲坐在古柏树虬起的老根之上,一手捧着个帕子,一手捏起帕子里的银钱,一枚一枚的数着。
“青梅?”沈愚山低低轻唤了声。
青梅吓了一跳,叫了句“哎呦”,抬头呆呆的发觉是沈愚山,又拍着鼓鼓囊囊简直凶人的胸口,呼气道:“哎呦,吓死我了,原来是二爷啊。”
沈愚山别开视线,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水渍,浅笑道:“怎么了,数的这么仔细,叔叔婶婶克扣你工钱了?”
青梅嗔笑道:“二爷别胡说,沈家待青梅很好。”
沈愚山笑了笑,也没去细问,转身便欲去吃早食,然而青梅把帕子安置好,很快便追了上来,扯着沈愚山的膀子喊道:
“二爷,你应该有很多钱吧?”
沈愚山微微一怔,心肝儿又是有些难受,他曾经有不少银钱,那是从小到大攒起来的,然而……唉,不说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要借钱急用?”沈愚山皱眉问道,青梅无父无母,沈家待她亦是不错,吃的喝的用的都不缺,应该没有急着用钱的地方?
沈愚山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打趣道:“难道说有心仪的郎君,打算给自己置办一份嫁妆?”
“二爷,你可别胡说,人家要生气了。”青梅腮边顿时一红,摇着小手解释道:“是这样的,二爷听说了清河上游,有一个叫做杨二郎的少年道长,一把长剑挑了二郎泊水寨的八十条湖匪吗?”
沈愚山眸底闪过一丝狐疑,点了点头,又带着几分诧异问道:“不是芦苇泊吗,何时改名换姓成了二郎泊?”
青梅拍手道:“二爷你不知道了吧,芦苇泊附近受尽湖匪戕害的百姓,口耳相传之间,便已经把芦苇泊改名二郎泊了,芦苇泊这个名字不好听,平平无奇,还是咱们的二郎泊这名字神气!”
沈愚山苦笑着摇摇头,早知道就不告诉那些村民自己叫杨二郎了,读书人呐,青史留名的毛病真是根深蒂固了。
“嗯。”沈愚山点点头,又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青梅忙拉着他,焦急说道:“哎呀,二爷你别急着走啊,我和你还没说完呢。是这样的,有人在桥镇发起了募捐,打算筹措一笔银子,请杨二郎再出手一次,料理了那害人不浅的僵尸阵。”
沈愚山惊愕了些许,出银子请我剿灭僵尸阵,这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不对,我当初只留下姓名,即便筹措了银子,他们怎么联系到我?
“青梅,究竟是谁筹银子找杨二郎出手?”
沈愚山脸色一沉,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可恶,居然连我沈家唯一丫鬟青梅的银子都敢骗,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正巧,我近来手头紧,既然你们自个儿撞上门来,就怪不得我劫富济贫了。
青梅闻言微微一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说是在今晚,桥镇的乞丐庙里集会,有银子使银子,有力气出力气,说是只需要筹措到足够的银钱,大家伙儿再联名起草一份请愿书,到时候自然有人能联系到杨二郎。”
沈愚山嘴角勾勒一抹笑意,含笑道:“青梅,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今晚咱们一起去吧。”
青梅拍着手开心道:“那太好了。”
……
……
沈愚山从竹山归来,草草吃过晚饭,回屋整理了片刻,便与早就梳妆打扮一番的青梅联袂而出。
乞丐庙在桥镇西边的荒地,正坐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