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瞧着这老先生,竟从他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同情。
她平日里极为痛恨同情二字,因着她不肯当那弱者,今日,却是破天荒地有几分感动。
却见医者胥似是平常地拿着烟斗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弋栖月的肩膀很消瘦,可她却隐约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烟斗上落了下来,落到她袖旁,她眼疾手快地握在了手里。
摸上去,是一个圆圆的小珠儿,光滑,坚硬。
弋栖月一愣,略微张了张口,却又合了起来,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瞧着面前的老先生。
医者胥却只是和蔼地笑了笑,将烟斗放在口中,虽为点着火,却依旧是呼了一口烟气一般的模样。
弋栖月一愣,瞧着他转身离开,对墨苍落禀告道:“代掌门阁下,弋栖月身体无碍,应当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墨苍落颔首,此时他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扣着桌面,一下一下,却似是击打到了她心上。
轻轻浅浅,遍体鳞伤。
弋栖月凝眉,心中却似乎明白了胥先生的用意,干脆一闭眼,一掩袖,不着痕迹地将这小珠儿吞入了口中。
此时也无水可以和着,她便硬生生咽了下去,想着这应当是丹药,用以护住心脉保住武功的丹药。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弋栖月所猜非虚。
硬生生受下那分外实诚的十剑,若是没有这丹药,她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一个时辰,本可是漫长的,可如今,竟是飞快地逝去了,仿佛只是转眼之间,弋栖月便被那冰凉的铁链绑到了高高的铜柱上,那链子硌着她细嫩的皮肉,生疼,想必已经红了一片了。
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拓石长老立在她面前,缓缓抬起剑来,这剑锋映着天光,反射出白色的光辉,却是丝毫没有日光的温暖。
她看着他拿袖口缓慢地蹭着这剑刃,心里也不免发毛。
这剑,一会子,便要在她的身体里,来来回回,进出十次……
弋栖月忽而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战栗着,可却也勉强维持着冷静,赶忙调用了气息内力,护住自己的要害,免得被刺得不治身亡。
直到拓石长老终于净了剑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着剑柄,一对粗粗的眉毛微微一挑,又蹙起,他拿那对眼睛狠狠盯着她。
拓石长老当她是叛徒呢,弋栖月苦笑,今日,虽是得了这丹药,自己又可有活路可走?
“开始罢。”身后,炙木长老估摸着时辰,说道。
拓石长老闻言颔首,眸中寒光一闪,骤然抬起剑来,只是须臾之间,弋栖月便觉得肋边一阵钻心的剧痛,她周身猛烈地颤抖着,似是想要蜷缩起来,可那铁链束缚着她,她动弹不了,只能剧烈地原地颤抖着,牙齿拼命地打颤。
拓石长老却是手腕一转,又狠狠将这长剑抽了回来。
“唔……呃!”弋栖月不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是却又马上狠狠咬住了唇,不肯再吭声,她不肯丢了尊严,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肯丢下她的高傲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