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已是申时,小雨渐停,送走李修贤老两口,皮阳拎着脏兮兮迷彩服来到村东头的小池塘边。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原来的板寸已长了许多。想起大壮拿着推头追着自己大喊:“皮队,你别跑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家祖上打乾隆年间起就是剃头匠,等我给推完头,保证你去军校深造的时候能迷死一大片妹子。”
“他妈的,清朝年间净拿剃刀刮秃头了,你祖宗手艺能好得了吗,你别追老子了!”皮阳一边跑一边笑着骂他,逗得全连战士捧腹大笑,送别队长的离愁一扫而空,虽然最后剃瓢了,以光头形象进了军校。
此刻眼前浮现出大壮被自己好一顿胖揍的画面,皮阳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鼻子一酸,抬头望向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这天太过阴沉了。
皮阳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蹲下身一边搓衣服一边哼起了歌:
天空它像什么爱情就像什么
几朵云在阴天忘了该往哪儿走
思念和寂寞被吹进了左耳
也许我记不住可是也忘不掉那时候
那种秘密的快乐
听阴天说什么在昏暗中的我
想对着天讲说无论如何阴天快乐
叫阴天别闹了想念你都那么久那么久了
我一抬头就看见你那个酒窝。
正哼得起劲儿,背后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皮阳回头一看,只见吴子馨抿着嘴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手里端着个装满衣服的小木盆,身上换了一件淡黄色长裙,一缕缕秀发随风扬起,柳叶般的淡眉下,眼眸似水,嘴角边两个浅浅的梨涡,顾盼生嫣,绝美的面容竟比那水中的洛神还要美上几分,皮阳一时间看呆了。
吴子馨拂了拂遮住眼帘的发丝,轻笑一声:“你方才哼是哪里的小曲儿,我怎么没听过?”
“此乃我家乡的小曲,子馨小姐当然没听过,怎么样,好听吧?算你今天有耳福。”皮阳嘿嘿笑道。
见他嘻嘻哈哈,问他话也没个正形,吴子馨俏脸一红:“什么思念和寂寞被吹进了左耳右耳的,什么想念你都那么久了,这般羞耻的话也能直白地哼唱出口,我看写这小曲儿的人恁地不要脸,唱它的人更是不知羞耻。”
汗,偶像陈奕迅被鄙视了,我也被鄙视了,皮阳很是不满,心道刚才你连尿裤子都说得出口,我唱几句流行歌曲便不知羞耻了?懒得跟你这种不懂欣赏的人计较。
吴子馨见他扭过头去狠狠拍打衣服不理自己,冲他后背扬了扬小拳头,做了个鬼脸,鼻子哼了一声便走向了池塘另一头。
两人在池塘边拌了会嘴,洗完衣服回到家中已天色昏暗,吃完晚饭便至掌灯时分,村民为了节省灯油,一般睡得都比较早,皮阳陪着爷孙俩说了会儿话,便准备各自回房休息,吴清河刚要进屋,想起还有话要问,叫住正要上阁楼睡觉的孙女,问道:“子馨你几时回李家布庄?”
吴子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儿个早上,三小姐说家中有事要即刻回荆州,让我先行回来,等她返回县城再派人来寻我。”
吴清河哦了一声,点点头:“如此便好,你也可以在家多陪陪爷爷,去歇息吧,去吧。”
吴子馨乖巧的嗯了一声,扭着小腰噔噔噔地跑上楼去。
啧啧,这小屁股扭得…这身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王八蛋,真是他娘的走狗屎运了,皮阳暗自龌龊道。一想到这丫头以后嫁人,心里还挺不得劲儿的。
跟吴清河道了声晚安,见他也进屋休息去了,皮阳便提着煤油灯来到自己房间,脱掉衣服裤子刚要上床,却不经意地看见了挂在床头木架上的凯夫拉头盔,他将头盔取下来坐在床边,拿出贴在里面的全家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亲人的脸庞,爸爸,妈妈,姐姐,外甥,外甥女,压抑了失去战友的痛苦,突然看见亲人的面孔,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决了堤,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油尽灯灭,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皮阳有心睡着,想着忘掉烦心事,可一躺下便像心里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索性不睡了,皮阳在黑暗中摸起头盔,将夜视仪取下戴在头上,披上衣服去正屋添了些灯油,回房将灯点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房间靠着北墙有一排木架,架子上放着几摞书本,一口木箱子,还有几个草扎小人、木剑,弹弓之类的孩童玩具,从这些小物件儿便能窥探一二,这间房大概原属老爷子的孙子。
尚不能下地走动的那段时间,皮阳躺在床上都快闲出鸟蛋了,百无廖赖间,托老爷子将那些书籍挪到床边自己翻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些诗词歌赋,只看得皮阳头大,从里挑的出几本杂记和史书倒还能让他看下去。
杂书上记载着一些民间的轶闻趣事,而史书则讲述了不同于皮阳那个世界的历史变迁,朝代更迭。
西汉末年,朝局腐败,民不聊生,汉哀帝刘欣不理朝政,终日与男宠在后宫夜夜笙歌,那时王太后一心想壮大王氏在朝势力,得知皇帝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而且还是个受,便安排高大威猛的王莽接近他。
王莽对着汉哀帝一阵“攻阀”后,取得皇帝宠信,当上了大司马,统领三军。不久,汉哀帝驾崩,死因不得而知,王莽立幼太子刘璎为帝,刘璎在位不到两年,王莽便篡位自立为帝。
历史从这一刻出现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