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城已是午时末,早市早已散去,东边长街之上只有寥寥数人,街边还有几个还未撤去的摊位,大多都是卖些不能隔夜的小吃食。
皮阳穿得人模人样,却推着一个独轮车走在大街上,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过路的行人、商铺的掌柜和伙计,皆是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们则是露出不屑的神情,轻摇羽扇,看着他冷笑几声,才趾高气扬地走开。倒是结伴而行的小姑娘们,看了他几眼便羞红了脸颊,互相耳语一阵,嘻嘻笑着跑开了。皮阳才不在乎众人的目光,见东街有些冷清,便悠然自得的往大街正中行去。
行了半刻,来往的行人多了起来,过了衙门又往西走了百米,此处街道与江岸之间空出一个足球场大的开阔地带,街边立着高高的木栅栏,正门两根柱子之间一块牌匾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市”字。
这便是巴东县城里最大的集市,里面蔬菜鲜果、金银首饰、手工制品、生产工具等商品林林总总,人们称之为大市,一般于午后开市。
大宋开国之前,各国管辖的州县只分东西两市,东市卖米,西市卖菜,其他商品则需陈列于商铺之中,不得露天贩售。太祖赵胤建国后,为大兴商事,便广开贸易,允许市入坊间,除了集市于商铺外,在不妨碍军政公事的情况下,商贩可随处贩售商品,所以出现了现下街边摆摊的小贩。
大市正门対街是一处高墙大宅,朱红色的大门旁立着两尊大气巍然的石狮、高墙内隐约可见亭宇楼阁、巨石假山,由此可见这宅邸主人的荣华富有。与之相邻的是一间门面甚宽的大型商铺,当心门之上横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李氏布庄。
皮阳见那商铺大门紧闭,门前也无小贩摆摊,便将独轮车靠在门边,支起展示架,把新衣裳挂于竹竿上,他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叫卖,只能扯着嗓子瞎吆喝起来:“买呀么买衣裳诶,男款的女式的,绸缎的罗织的,应有尽有诶!”
他这一嗓子又高又亮,引得行人们纷纷驻足,看他穿得像个读书人,却扯着嗓子大声叫卖,端的是有辱斯文,鄙夷的、嘲笑的,不一而足。
皮阳才不会管那么多,见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又高声叫道:“您各位上眼瞧来嘞,罗衫穿上身,是勒个fēng_liú又倜傥,长裙着身上,是那个美过飞燕娘!”
众人听得有趣,一个大汉哈哈一乐:“小哥,还有吗?”
靠,把老子当成卖唱的了,你他娘的不去窑子,跑我这儿来裹什么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皮阳嘿嘿笑道:“大哥,您买吗?买就再给您来一段。”
那大汉闻言拍拍屁股扭头就走了,皮阳老脸一黑,这都他妈什么人性啊?
刚要继续吆喝,只听旁边传来一个女子欣喜的声音:“咦,小姐你看,这怎么像李氏布庄前两月那几套裙子的样式?”
与她同行的女子正嘴角含春,满脸羞涩的盯着皮阳,闻言也仔细瞧了瞧那几套女子长裙,不由得大喜:“是啊,像极了,我以前想买还没买到,刚想下订,没想到这李氏布庄却关了门,我瞧着这几套似乎还要好看些。”
子馨那小丫头做的衣服这么受欢迎?想买还得预定?难怪她说五贯铜钱起售,我还兀自不信,看来老子手上这十几套衣服也算是奇货可居了,早知道还吆喝个屁。
皮阳心里狂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正想着怎么坐地起价,只听刚才那羞涩的女子弱弱道:“公子,这套紫色裙子怎么卖?”
皮阳打量她一眼,模样虽是不赖,但相比小丫头却是差了许多,一身蓝色罗裙,发髻上插着一只玉簪,看来家境很是殷实,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这位小姐,想必你也看见了,这裙子做的甚是精致漂亮,乃是在下的家人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方才缝制完成,小姐你生得貌美如花,似那月宫里的嫦娥,身材又好,穿上这套紫群肯定能迷倒万千公子。”
众人齐齐晕倒,这人太不要脸了,为了卖衣服,竟毫无廉耻,当街向人家小姐献殷勤,口生花花,实在是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那富家女子却是听得脸颊生晕,急急低下头去,不敢抬头。
“我见小姐你诚心想买,给你算个成本价,材料费加上手工费,一共八贯铜钱吧。”皮阳趁热打铁。
富家女子早已失去了判断,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丫鬟却是不干了,哼了一声怒道:“你这人恁的不老实,李氏布庄同样式的也就六贯铜钱,用料也不比你这差,你凭什么比别人家多出两贯铜钱,我看你就是一个大大的奸商!”
富家小姐闻言心中大急,生怕给公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扯了一下丫鬟的衣角道:“晴儿,不得无礼,快向这位公子道歉!”
那叫晴儿的丫鬟却是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嘟着小嘴念念有词。小姐转过头对着皮阳一福身,满脸歉意:“我这家人不识礼数,我代她向公子道歉,还请公子原谅。”
敢跟自家小姐甩脸子看,看来这下人当的甚是惬意。皮阳摆摆手,呵呵一笑:“不用不用,这位晴儿姑娘性格直爽,在下怎敢怪罪。”
两句奉承话下来,见晴儿脸色已好了许多,皮阳继续道:“不过晴儿姑娘你方才也说了,那是李氏布庄的价格,这李氏家大业大,岂是我家那小作坊可比?他们用的可是自家生产的布匹,缝制成衣也是用的自家长工,而我们则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