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心自然知道李静宜在问什么,她黯然的摇摇头,恨声道,“漫芬阁也就罢了,那本来就是个随风飘的,可是胧月院,”
“那边儿离萃华院那么近,当时抬您出来的时候,兵荒马乱的,奴婢也看到有人探头探脑了,结果……”
“大妹妹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不在院里,荷风她们哪里敢妄动?”李静宜凝眉道,“也不知道荣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荣岚是胡氏跟荣海的小女儿,跟自己最是要好不过,若是她在,自不会袖手旁观,只可惜,这个时候她离了府。
“大少奶奶真的觉得大小姐不知道大公子跟表姑娘的事情?”玲心嗫嚅片刻,鼓足勇气道。
她是下人,自然能看到一些上位者看不到的东西,最起码,她是不相信荣家大小姐荣岚真的像她口里所说那样,对李静宜这个嫂嫂,比荣峙那个哥哥还好,而且胡雪盈在荣家住了好几年了,她跟荣峙有暧昧,瞒得了李静宜这个妻子,真的瞒得了荣岚这个精明的妹妹?
李静宜愕然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玲心没有荣岚知道内情的证据,摇摇头道,“奴婢只是在想,您从来不管府里的俗务,可是大小姐却是帮夫人管着半个家的,她素来又是个精明的,只怕大公子跟表姑娘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算起来,表姑娘可足有两个月报病,没有往玉堂院来过了。”
李静宜到底是荣峙的妻子,胡雪盈掩饰的再好,李静宜也是能感觉到她对荣峙那些小心思的,只是想着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这整个荣家,也就荣峙跟胡雪盈年龄相当,所以她一直能胡雪盈保持距离,轻易不请她到自己的玉堂院里来,而胡雪盈似乎对她也心有芥蒂,一个月中偶尔过来略坐坐,现在玲心一提,李静宜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愚钝至此,竟将这两人都当成了守礼的君子。
荣岚帮胡氏管着大都督府的内务,不像自己只当个甩手掌柜,这有什么消息,自然瞒不过她去,何况这胡雪盈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单饮食上,就会跟以前有许多不同。
仅仅是因为胡雪盈有了身孕,便要落了她的胎,甚至还囚禁她,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即使这件事情是胡氏背着荣海做的,她一个大都督夫人,也不是如此不智鲁莽之人,这里头,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当初荣海跟胡氏诚意满满的带着荣峙登门求亲,在京城那半年荣峙跟她也是恩爱和睦,后来随着荣海到了珠洲,荣峙渐渐对她冷淡了下来,不过李静宜并没有太在意,在她的记忆里,父亲跟下母亲便没有住在一起,她跟荣峙,做一对和睦夫妻便好。
婆婆胡氏,小姑荣岚,对自己一向亲切,这些年荣海一人在外,胡氏留在京城,时常到长公主府里走动,见到她也是极喜欢的,想叫自己做儿媳的话,从她十四岁上,就开始说了,
李静宜看着屋内黄豆大的灯光,这样的油灯,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盯着那随时可能被微风熄灭的微光,觉得这小小的光亮就像自己的未来,只要一招不慎,就会无影无踪。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李静宜收敛心神,不叫自己再去想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毕竟囿于过去,无法解决现在的困局。
李静宜又想起刚才玲心跟她说的话,小姑荣岚是胡氏的掌上明珠,人生的像极了胡氏,平日跟自己也很要好,她忽然说要去庄子上查账,现在这日子,不年不节的,天气又热成这样,有什么账目非要在这个时候查呢?
还是心里清楚,只瞒了自己?
玲心也一直没有真睡,她听着身边珑意的鼻息重了,悄悄过来坐在李静宜的床前的脚踏上,“县主,您别害怕,奴婢已经送了消息出去了,侯爷很快就会派人来的,”
李静宜知道自己这个丫鬟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聪明,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送消息出去,“你找谁送的消息?府里知道吗?”
荣家肯定是要往外封锁消息的。
玲心见李静宜露出喜色,讷讷道,“奴婢说了您可别生气,您也知道,奴婢是侯爷特意选了服侍大少奶奶的,只是除了服侍您,侯爷还特别吩咐了,叫奴婢将您在大都督府的情况每月都悄悄送封信给他,昨个儿您不是诊出喜脉了,奴婢想叫侯爷高兴高兴,便暗中往京城送了消息,”
玲心见李静宜不语,连忙为安国侯李远山解释,“大少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其实侯爷也是不放心您,他就您这么一个女儿,您又嫁的这么远,”
李静宜自出生,便一直跟着母亲锦阳长公主住在公主府里,跟生父确实不怎么亲近,可现在,她真的要感激父亲悄悄的给在她身边安排了人了,“没事,我明白父亲的苦心,”
“只是昨天咱们已经叫人往京城送信儿了,你怎么又单独再送一回消息?”李静宜有些不懂李远山的安排。
“奴婢,奴婢觉得虽然静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但是,”玲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也越发小了,“奴婢觉得静嬷嬷并不是个有成算的人,便请侯爷在京城在京城帮着县主寻几个可靠的嬷嬷过来,毕竟将来还得要人伺候小主子不是?”
在玲心心里,没成算的何止是静嬷嬷,若是锦阳长公主是个眼明心亮的,又怎么会被胡氏给诓了,将女儿嫁进了火坑?
“玲心,我不如你,”李静宜长叹一声,将头转到一边,不想叫玲心看到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