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回来了?”药老低头捣着药,头也不抬,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出了近些日子他们因为凌踏歌要借仙门大会的机会出逃以外,之前的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他练他的剑,他练他的药。
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但谁都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准备一下吧,那老不死的很可能在你们出宗门的那一天找你的茬,呵呵……”他轻蔑地笑了笑。
“……你,们?”他听出了什么,目光一凌。
“啊,这个啊……”药老不甚在意地说道:
“其实吧,你们这辈前十的弟子都可以去。”
“不过云白那小子可是个例外,年年越届把他的之前的每届师兄师姐给压得抬不起头,呵呵呵……以至于自从他入宗以来,近届仙门大会都由他领头。啧啧啧,真是个怪物……”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变得很奇怪。
凌踏歌没有理睬,他只知道,这个老头,把他耍了。
他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而药老却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讲:
“哎,你赢了,对吧。嚯嚯嚯,这种事情没什么悬念的,你要是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那才是暴殄天物……”他开始乱讲: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啊,不错,嗯,不错。”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笑容越发狰狞:
“嘿嘿嘿,那老不死的该气得秃顶了,啊!天助我也,人助我也!!嚯嚯嚯嚯……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哈哈哈……”他已经乐得止不住手抖,瞪着眼前的研钵,狞笑着又狠狠地捣了几下,意义不明。
“哦……所以,你,就让老子拼死拼活地去挣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头,是么?”
药老当即浑身一抖!!!
他总算是从沉浸在身心皆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并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情况不妙?
凌踏歌那冷若冰锥般的声音刺得他不停地颤抖。
他干笑着回过头,刚想要求饶几句,就瞅见了凌踏歌僵直地看着他,那无比阴森恐怖,宛如地狱修罗的可怕神情……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药老当机立断想要迈开老胳膊老腿逃命,但,已经晚了……
下一刻,药峰顶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惊起一滩白鹤……
大殿之上。
云白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云斐背对着他,双手背后,心情难以捉摸。
“所以,你输了?”
几个字,让人如坠冰窖。
云白轻轻颤了颤眼睫,回道:
“是。”
“还是主动弃权?”
“是。”
“呵……”云斐轻笑出声,那苍老的笑声似是带着几许嘲讽与不屑。
云白一听,暗自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他大概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并不为自己辩驳一字一言,他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看起来像是认命了。
谁料……
“呵呵呵……做的不错。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云白愕然地抬起头,却见宗主已经转过了身来,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那看起来无比慈祥和蔼的笑容,却让云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但他更诧异于宗主居然放过了他,连一句训斥也没有……
他心下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便没有站起来,而是双手抱拳道:
“师父,云白此次为能达成师命,有负师父厚望,还请师父责罚。”
他以为云斐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没想到云斐却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你既知自己不敌,便应当有超越其的决心,接下来好生修炼吧。”
他说着便走入了后殿。
云白在他走后才站了起来,皱着眉,显然,今天的云斐,与以往相比很不对劲。
宗主云斐心性稳如泰山,平日可谓心如死水,波澜不惊。
而云白,却是能让他罕见动怒几人之一。
啊,药老应该也算……
若换做平日,云白稍有些不合他意之处,他的面色都很阴沉,若是胆敢像如今这样公然违背他的意思,定然会被他用鞭子抽的脱胎换骨。
虽然今天逃过一劫,但云白并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他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不安。
今天的云斐,让他感到诡异无比。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以手帕掩口,稍稍平复后,他看着掌心中雪白的手帕。
上面沾着丝丝刺目的鲜红。
他神色漠然,走到殿外,手帕燃起了一簇火苗,然后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药峰上。
药老神情悲伤地翻找着药盒,原因是,他的宝贝胡子,被凌踏歌给削了。
附带他顶上的头发,也被一并削去了。
当药老看着自己的胡子头发一并哗啦啦地如絮般飘洒而下,他的内心可谓天崩地裂的惨状。
不得不说,凌踏歌着一手,不可谓不狠……
就在药老找到那能让他头发与胡须再生的宝贝药膏时,他颤巍巍地捧着药膏,简直快喜极而泣了。
“药长老!”这一声吓得药老一抖,由于无颜以对他人,他匆忙之下把一个药罐子扣在了头顶!
当云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不过好在,云白可不是凌踏歌,他并不会做出嘲讽之类的事,他只是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今天的事告诉了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