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兄说什么?”长孙无忌被惊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抬目看向长孙安业,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就像两人站在一起时,其中一人忽然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正常音量,若在平日,倒也不易引人注目,可在这庄严肃穆的祖堂,却显得分外突兀,四周的族人闻声皆不由自主的抬目朝他们望了过来。
落入大家眼帘的场景是:偏头望着长孙安业的无忌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忐忑和七分茫然,而长孙安业则是满脸狰狞,咬牙切齿的瞪着长孙无忌,两人这截然不同的表情落到族人眼中,大家哪里还不明白,显然是长孙安业趋着没人注意,在悄然威胁长孙无忌,而无忌这孩子被兄长一吓,脱口失声,这才惊动了众人。
意念落到这里,大家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汇聚到了长孙安业身上,里面蕴满了指责和不满,好家伙,你长孙安业在父亲七七刚满之时,就迫切的提出分家,将继母和弟弟们都赶出家门,这本是你们二房自己内部的矛盾,族人虽然不齿,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现在族里的祖堂中,你长孙安业还不忘威胁弟弟,简直是岂有此理,其中目光最为不善的当属二房的长孙炽和三房的长孙宽,长孙炽不必多说,长孙宽看着长孙安业的表现,直恨不得冲过来劈头给他两巴掌,他现颇有些后悔支持长孙安业,像他这么蠢的人,天知道日后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什么泼天大祸。
好在长孙安业虽有些蠢,却没有蠢得不可救药,他在无忌出声的时候已暗道不好,再瞧着他那佯装出来的畏缩和委屈、以及满堂族人布满指责的目光,一时连吃了长孙无忌的心事都有了,可此时此刻,他非但不敢有任何动作,就连话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只能默默垂下视线,避开众人的目光。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是整个族人祭拜祖先的大日子,长孙安业的举动虽导致大家不喜,却也没人愿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现见他颇识时务的闭了嘴,自不会有谁再站出来再多生是非,一场小小风波就这样过去,祖祭继续进行……
祭完祖先后,大家就各回各家吃饭,高氏昨日本打算去邀请几个分了家的孩子,今日来自己家吃年饭,不过长孙炽却先一步派人来通知,他今日要请二房所有的人一起吃年饭,长孙炽是二房现存的辈份最高的大家长,他开了口,高氏自然不会逆他心意。
除了高氏,二房其它人都接到了长孙仁的通知,为此,从祖堂出来,长孙安业夫妇,长孙无傲、长孙无乃还有高氏母子几人都站在外面等长孙炽,长孙炽走过来的时候,目光相当不善的盯了长孙安业一眼,不过最终并未多说什么,默默带着一众人去了自己的院了。(过年,长孙炽也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祖宅。)
“安业,无傲,无乃,辅机,玄同,你们的父亲不在了,作为大伯,废话我懒得多说,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你们都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身体里都流着相同的血液,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别吃饱了没事,专搞些窝里横,窝里斗的不入流勾当。”男丁这一桌,开饭的时候,长孙炽端起手中酒杯,目光落在安业,无傲,无乃,辅机等人身上,一脸严厉的开口。
“是,大伯。”长孙无傲,无乃,无忌,无逸和长孙安业连忙站了起来,齐齐点头称是,大家心里具体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至少无傲,无乃,无忌,无逸四人在回答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肃穆,唯有长孙安业,嘴里虽在应是,可他那张隐隐扭曲的黑脸,以及看长孙无忌的时候,怎么压都压不住的恨意,让长孙炽心头叹息不止。
吃完饭后,众人告辞离去,长孙炽将长孙无忌留了下来,高氏则先一步带着闺女和小儿子无逸回到了自己院中,他们到家大半个时辰后无忌才回来,高氏看到儿子,立即朝他招手:“辅机,过来。”
“阿娘。”无忌走到高氏面前,朝她拱了拱手。
“你大伯特意留下你,可是为你在祖堂上故意挑拨安业一事而警告你?”高氏开口道。
“阿娘,冤枉,我哪有主动挑拨二兄,明明是二兄凑到我身边来威胁我好吧……”长孙无忌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好了,别演了,即便是他主动找茬,若不是你存心想让他出洋相,哪会将整个族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我都看得明白的事,你认为你大伯会看不出来?”高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阿娘,你说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睿智犀利啊。”长孙无忌眼见蒙不过去,只能卖乖。
“辅机,我知道你自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心头颇有些傲气,受不得半分委屈,可你父亲不在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几个,实不宜随便与人置气,你二兄本与咱们不合,你今日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让他差点下不来台,日后他心里只怕愈发的憎恨咱们了。”高氏一脸忧心的看了长孙无忌开口。
长孙无忌天资聪颖,在长孙晟严格教养下,品性也十分出众,可他性格生来有些跳脱,家境又十分优越,在同龄人圈子里一向是拨尖的人物,这样的少年,身上自免不了有些年少轻狂的毛病,长孙安业虽是兄长,可他一再找自己母子的茬,长孙无忌又哪里忍得住一直不还击。
“阿娘,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咱们孤儿寡母的,行事应该低调隐忍,低调我赞同,可隐忍,却要看对像,以二兄的脾气,咱们再讨好他也没用,多少给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