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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沽南已经将一众人都安排了马上,簇拥着那辆玄黑马车疾驰在密道之内。且说这密道,十分宽敞,纵然策马其间,也不叫人有难以回转身的窒闷感。
宁沽南单人一骑,而詹春与揽光共乘着一骑被他手下围拢当中跟在其后。
“他倒是放心,不怕你我用这马合谋跑了。”揽光后背贴着詹春胸膛,微微一哂道。
詹春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几乎将他这点声音都盖了过去。过了片刻,他才继续道:“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要的东西也都在这边,又能走到哪里去?”
揽光不言语,心道此话倒真是戳中了她的心思。詹春此人虽素来都是心思乖觉,最是能看穿人心底里头的想法。她勾起唇角轻轻一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揽光看了眼周遭,约莫用了二十余人。这二十余人怕都是宁沽南的心腹死士,其中武功高强者如何非是自己可挣脱。所以,她倒真是没有没有动过半分此时奔逃的念头。
又何况……
揽光朝着身后斜斜看了眼,只见玄黑车辇行得飞快且稳当的跟在后来。车内装着谁,不用去猜揽光都知道。她一直微敛着长睫,叫人看不穿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中到底流转着什么样的心思。
“你知道咱们去哪吗?”詹春忽然贴在她耳边低声发问。
揽光怔了怔,朝着前方笔直幽长的密道望了一眼,心中隐约有个答案,可又不敢确定,只是迟疑着摇了下头。
詹春古怪的笑了一笑,“此道径直通向东南,皇宫正位于掖湖行宫东南方。”
揽光听了便未应话。却是詹春换做单手持着缰,从怀中取出一物给揽光看,“此物是死老头做的司南,你看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揽光垂眸看了眼,只见那物不过半掌,比平日宫中所见司南并不十分相同,但其内银针确在摇摆不定,指向着东南。
“啪!”与二人几乎并驾齐驱的一人忽然出手,詹春手中握着那物便应声跌落在了地上。詹春吃痛,翻手一看,手背上已然映出一块发红。然而他偏偏不动怒,也不呼疼,只对着近旁那人侧过头去幽秘一笑,带了几分邪气。
揽光正见了这一幕,悠悠收回目光。都是宝马良驹,疾驰起来耳边生风,纵然揽光先前浸湿的衣裳已经干了大半,仍感觉透骨的寒意,仍不住打了个颤抖。
忽的,身后传来几阵轰鸣爆裂。声响之大,震得整个密道都是剧烈的摇晃,从顶上落下不少泥沙来。身底下的马受了惊吓,纵使受训多年仍然停驻了脚步原地嘶鸣,不安踏步。如此一来,原本宽敞的密道因着队形乱了显得拥挤了起来。
不安的马儿又相互挤攘,逼得几人不少落下马去。
宁沽南仍旧端坐马上,神情从容不迫,往着来时的密道极目看去。这整条密道经由方才几震,落了不少尘,放眼过去黄扑扑的一片。宁沽南却是晓得的,随着方才那几震,许多人和事都化作了烟尘,湮灭了。
玄黑辇车内传出几道咳嗽声。
宁沽南打马上前,俯身在车窗前言语了几句。他说话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量,叫人看不到的到底说的是什么。
略作停顿,宁沽南便喊叫人继续策马沿着密道前行,并不多做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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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衍几人到底脚程不及车马,索性之前有隐盾当机立断折返回去取马,不过也只五六匹,等追上先前几人一并交了来。
几匹马除却林沉衍,烁方也当即跃马而上。二人策马先行,其余又有三四人跟在后头。
没过多久,便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震裂响动。林沉衍回头看了眼,眸色深沉,他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马脖子安抚片刻便立即动身。
烁方只觉得身后滚滚黄尘扑面而来,“这是……后头发生了地崩?”他也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只觉得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炼丹方士的火石。
“宁沽南早存了要这样的心思。”林沉衍凉凉的开口,为了歼灭自己一干人等,竟是将来此处所有朝中大臣及其官眷的性命都是不顾了。抑或是当日有风声传出,这些人略有动摇怕已经引得宁沽南不快。他当日面上不显露,心底却已经动了杀机。这是这样多的人,他竟是要一并除去。
此人心思,当真是阴狠。可恐怕,他也并不只有这一招。
烁方心中生出几分后怕,若不是及时找到了密道,只怕现在他们无一人是活着的了。不知,揽光如今落在宁沽南手中……会有什么下场。烁方打了个激灵,吐了几口嘴里吃进的泥灰,立即猛抽了几鞭,蹬马上前追去。
行了不知多时,林沉衍见前方青石道上横梗一物,停下看了眼,便笃定他们沿此路追上前去必然不会错。烁方翻身下马,将那铜质的物件拾了起来,不过半个手掌大小,跌落在地上也并无任何划伤。
林沉衍见过此物,当日勒州他曾经见詹春取出来看过,正是个异制的司南。林沉衍看着上头指针偏转,他又心内想了想行宫所处方位,兀的冷笑了声。那笑仿佛是从喉咙里头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这处密道果真是通往皇宫的。
京都的兵马迟迟不发,却反而是等天黑了闭了城门,折转去围了皇宫。宁沽南先前炸了掖湖四处只怕只是第一招,即便是他们跟着入了密道,只消他们先行一步出了密道,亦可堵住出口。而这条密道则是仍旧成了众人现成的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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