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逸梅院的平静,正院里,冯夫人面色铁青,越想越气,抡起手中的茶杯往地上摔了去,茶杯“砰”地一声应声落地,碎得七零八落,屋子里一干丫头婆子大气也不敢出,手忙脚乱地闷声收拾了碎片。
“她一个破落户!这些年我不跟她计较,她倒越发猖狂了!”冯夫人看着二房咬着牙冷笑,“这么个祸害,崇安侯府可没有脸让她丢!早晚让她滚出——”
“夫人!”赵嬷嬷心惊地叫了一声,止住冯夫人的话,神色担忧地劝道,“夫人慎言,她毕竟是林府的二太太,二爷……也是侯爷的亲兄弟……”
“什么亲兄弟?”冯夫人气着瞪了赵嬷嬷一眼,声音却低了下来,只是眼里的怒气分毫未减,讽刺道,“不过是一个庶子媳妇!侯爷和三弟才是嫡亲的兄弟!”
赵嬷嬷聂聂不敢言。冯夫人还要再说,丫头燕儿却战战巍巍进来禀报说大奶奶钱氏从娘家回来了,正往院子里来。冯夫人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怒气,冷着脸让丫头请了钱大奶奶进屋。
此时,正院东边的小院子里,郑姨娘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眼圈泛红的林芝皱眉叹气。
“她们要唱戏,你去搀和个什么劲儿?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夫人不待见你,你怎么还赶着上去受人欺负?”
林芝眼泪滚了下来,无声无息地哭着,单薄的身形立在院子里,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郑姨娘却看得直皱眉,提高了声音骂道:“哭什么哭?我怎么教你的?这哭,要在你父亲,在你男人面前哭才管用!对女人,这招没用!对你娘我更没用!”
林芝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郑姨娘,拿出帕子抹了一把脸,眼泪虽不再流了,神色却有些凄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朝郑姨娘冷笑道:“姨娘就只知道对着我发脾气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手里握着你女儿的因缘!我都这个年纪了,议亲的却一家没有!姨娘说要求父亲,可父亲不管内院的事!求了可有用?如今我不求着夫人,难道还指着姨娘?”
郑姨娘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却找不到话辩驳,直气得面色发紫,狠瞪着林芝,扬起手就要扇过去,却在林芝直挺挺迎过来的目光中渐渐没了气势,手也垂了下去。半晌才跺着脚甩袖而去。
杨二太太却仍旧没个消停,被冯夫人让婆子架了出去就一路发疯骂人,看得围观的婆子们都皱起了眉!还好这府上冯夫人约束得严,这等丑事儿那是绝不能传了出去。可也正因为此,反倒样杨二太太找到倚仗了,越发猖狂起来!
“放开!”杨二太太一口咬在提着自己胳膊的婆子手腕上,那婆子吃痛,忙收了手,一脸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杨二太太。杨二太太挣脱了另一人,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扑上去就给了那婆子两巴掌,往后退了两步,叉腰骂道:“反了天了!狗奴才!连主子都敢欺负!我打死你!”说着朝二房叫喊了起来。
因地方就在二房院子门口,眨眼间几个丫鬟婆子便奔了出来,见状迟疑了片刻,却没人敢上前。杨二太太瞪着自己的陪嫁嬷嬷桂嬷嬷吼道:“还不快给我打死这几个狗奴才!”
桂嬷嬷一愣,随即揪了几个小丫头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二房门口顿时乱成了一片,四处狼藉。
杨二太太正兴致高昂地看着婆子丫鬟们厮打,还不忘呐喊助威,时不时吼两声“狗奴才”,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匆匆而回又折身要离去的林二老爷,顿时眉毛一竖,朝林二老爷奔了过去,厉声喝道:“你往哪儿去?”
林二老爷厌烦地瞥了眼杨二太太,脚步却越走越快。杨二太太眼看着林二老爷越走越远,气得跳脚,大骂道:“林致青,你站住!连个差使都弄不回来!你还好意思走!你就不是个爷们!”
林二老爷脚步顿了顿,扭头朝杨二太太冷笑道:“你骂得对,我不是个爷们!我要是个爷们,我早就休了你这毒妇!”说罢转身出了门。
杨二太太愣了片刻,随即气得脸色通红,朝林二老爷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大骂了起来。
崇安侯府一片“热闹”。
袁家这几日也热闹得很,为着重阳花会的事儿,袁家大夫人冷氏和二夫人周氏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则,正好秋闱刚过,众多学子集聚京城,袁家大老爷又是国子监司业,因此这花会也兼着文会,故而要准备的事儿就多。二则,袁家两位夫人也想替袁三姑娘——林岚的小姑子,袁嫣,挑挑人。这么一来,这重阳花会就分外重要了。
周夫人也存了心思,想替自己二儿子挑个中意的姑娘,可奈何自己这儿子半点成亲意思也无。哎,想到此,周夫人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气恼。若不是当初那场意外,她的焕哥儿何至于此!如今,就连个五品京官这样的人家也能挑焕哥儿的不是,更别提京城里那些富贵势利人家了!要她说,她还真看中了林家那姐儿。可将心比心,同样身为母亲,刘三太太怕是极不情愿。更何况刘三太太背后还有诚意伯府,那府里王老夫人又是个极疼外孙女的!
周夫人心里酸涩无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思量着要不要去求求王老夫人。她这个儿子,除了腿脚有些不便,其他的哪样不好?王老夫人看事情明白,没准儿愿意了呢!哎,这事儿不急,先等等,还是要挑个能合了焕哥儿心意的姑娘。焕哥儿脾气好,话也不多,可心里主意大,这姑娘他若是看不上,倒是害了人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