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琴满脸不信,冷冷地扫了沈妤一眼,“这是我们二房的事,又不是你们长房的媳妇,你们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陶妈妈道:“二夫人,老奴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前来查看情况,要是二夫人不欢迎,老奴现在就走。”
陶妈妈是盛家的老人,大夫人都要敬她几分,她并不顾忌宋宝琴的颜面,转身就走。
“难产事小,失节事大。”宋宝琴仍旧固执己见,“如果名声毁了,女人这辈子就完了,馨月以后的路还长,我也是在为她着想。”
杨医生无奈地看了盛延卿一眼,他大老远从省城赶过来,有心救人,无奈家属不配合。
盛延伟无奈地叹气,他说不动宋宝琴,索性扭头瘫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产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沈妤看不下去了,她粗鲁地推开了宋宝琴。
她手指产房的方向,“你刚从产房里出来,里面什么情况你最清楚,现在不是名节的问题,再拖下去,人命都没了!”
宋宝琴面露怒色,“里面的可是盛家的长孙,沈妤,你自己没了男人生不出来孩子,别黑心肠地诅咒我们二房好不好,我们二房的香火旺着呢!”
许馨月难产,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宋宝琴眼里仍旧只有孩子的安危。在这个女人身上,沈妤清楚地看到了人心的冷漠。
无论如何,许馨月的性命要紧。
沈妤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你还记得里面是二房的长孙啊?折腾了大半夜都没生下来,再拖下去,孩子就要活活憋死了,连带大人一起,一尸两命,看你到时候怎么跟许家,跟老夫人交代。”
“娘,大夫不分男女,救命要紧。”盛延伟拉扯宋宝琴的袖子,见她态度稍稍缓和,他给杨医生递了个眼色。
杨医生进去看了几眼,不出片刻,便走出来道:“孩子保不住了,产妇大出血,要摘除**保命。”
宋宝琴一个踉跄,被盛延伟扶住才没有跌倒。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杨医生,“你说什么,刚才都看见孩子头了,怎么这会儿就说保不住了?”
杨医生转过头去,神情冷淡地看着窗外,他不屑于和宋宝琴解释。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沉默,沈妤紧紧死攥住了拳头,封建思想害死人,医生是治病救人的,是宋宝琴一手断送了许馨月肚子里孩子的性命。
盛延卿心里也叹了口气,他隐隐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瞳仁闪过一抹狠戾的神色。
半晌,盛延伟才开口问:“医生,你刚才说摘除**,是什么意思?”
西医在华夏并不广为人知,盛延伟并不知道**是什么。
杨医生耐心解释,“胎儿没出生以前就长在**里,是女人生孩子用的,现在产妇早产,**大出血,如果不把**摘除掉,她就会有性命危险。到底要不要救人,你们自己拿主意。”
宋宝琴还没缓过劲来,只顾惋惜没出生的孩子,盛延伟又拿不定主意了。
盛延卿冷漠地扫了一眼对面的母子两人,对杨医生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辛苦了。”
杨医生再次进了产房,天亮起来的时候,手术顺利结束了。
手术过程中使用了麻醉剂,许馨月还在熟睡当中。
盛延卿送杨医生去休息,女佣清理产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个死去的婴儿。
婴儿用白布包裹着,已经长成人形。
宋宝琴打开看了一眼,满脸惋惜道:“是个男孩,真是可惜了,这要是生下来,就是盛家的长孙,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宋宝琴要盛延伟看,盛延伟却别过头,冷冷地推开了。
折腾了一夜,如今许馨月已经脱离危险,沈妤带着荷香回去。
怀孕生产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谁也没想到,许馨月意外早产,还因为大出血被摘除了**,失去了生育能力。
沈妤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她的心里堵得慌。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正遇见盛延卿回来。
见沈妤脸色不大好,盛延卿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刻意放缓了一些。
他小声道:“二房这里的事情有我照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盛延卿的声音很轻,沈妤听在耳朵里,心里暖融融的。
封建礼教就是个会吃人的网,许馨月,连同宋宝琴和大夫人,她们都是这张网里逃不走的猎物。
自从来到盛家,沈妤也数次从梦中惊醒,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一个牺牲品。
但因为有他在,一切都不同了。
沈妤觉得,盛延卿是最懂她的人,他知道她担心许馨月的安危,又猜到她会类比许馨月的处境。
简短的两句话,都说到了沈妤的心坎上。
折腾了一夜,沈妤身心俱疲,一觉醒来已经是午饭时候。
荷香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见沈妤醒过来,扶着她坐到了餐桌旁。
熬了一整晚,沈妤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当她细看桌子上的饭菜时,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清水镇是典型的江南小镇,这里的饭菜味道偏甜,少盐,少料。而沈妤是在北方长大的,她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今天中午的菜一改平日的甜腻,有干锅土豆片,清炖排骨,还有酸爽的酸菜鱼,哪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些饭菜,盛家的厨房里是做不出来的。
沈妤的脸颊上,浮起了笑容。
荷香道:“今天的饭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