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么一走,扶云居终于安静了下来。
荷香端着刚熬好的药过来,一边手脚麻利的支桌子,拿蜜饯,一边笑眯眯的说道:“老夫人可真心疼少奶奶,一听说少奶奶晕倒了,吓的拐棍都掉了。”
“是么?”沈妤笑了笑,伸手接过药碗放到一边,叹气说道,“老太太心疼的不是我,是沈家姑娘。”
到底沈妤还是盛家吹吹打打娶过来的沈家姑娘,旁人不知道,可只说这是沈家大小姐。沈家小姐在盛家出了事儿,丢人的还是盛家。
更何况,沈妤还是为了盛家才病了的。
“原来是这样。”荷香咕哝了一句,低着头将蜜饯放下,伸手要接药碗过来给沈妤喂药。
她先前还好奇,为何盛老太太只会在盛大夫人过分的时候出手阻拦,而不是像沈家的老祖宗对沈大小姐一样事无巨细,呵护备至。
沈妤没有把药碗给她,而是端起来一口喝了,接着苦的整个人都皱了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荷香忍不住扑哧一笑,连忙把清水递过去让她漱口,同时又奉上蜜饯。
好不容易清除了嘴里的苦味儿,沈妤长长的舒了口气,“呼,苦死我了。”
“良药苦口才治病呢,少奶奶不知道,这可是德济堂的李大夫开的药。李大夫多年都不坐诊了,如果不是二爷跟他有些交情,只怕也请不来咱们这里。”
不管外面什么风雨,到了扶云居,总得歇口气,更何况沈妤现如今都病了,更没必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惹她心烦。
荷香一边忙活,一边絮絮叨叨的跟沈妤说话。
“二爷?”沈妤好奇,对于盛延卿,她只是当一个未来的大腿来抱,毕竟眼下这个局势。盛延卿虽然是个庶子,但是到了这个年月,嫡庶之分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盛延卿这么对她上心是几个意思?
“大少奶奶,老夫人让我来送东西了。”就在沈妤疑惑的时候,门外传来谢长里的声音。
脸上一喜,沈妤连忙让荷香把人给请进来,“快请进来。”
“大少奶奶安好。老夫人回去之后就寻了库房里的老山参让小的送来,还嘱咐大少奶奶不要再操心茶坊的事情,安心养病才是。”谢长里笑容可掬的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荷香,同时单独抽出一摞书递给了沈妤,“这是从大少爷先前的书房找出来的,给大少奶奶解解闷。”
沈妤谢过谢长里,让荷香送他出去之后,随手去翻谢长里送来的话本子。
民国的画本子还带着晚清的一些痕迹,除了山海经等志怪故事之外,还有一些杂说。沈妤翻看了一下,却觉得这不像是盛延茗那种古板的人会看的东西。
“荷香,盛家两个兄弟,是不是感情非常好?”沈妤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口问道。
荷香歪头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的,大爷跟二爷并没有相差多少岁,二爷又从小没了爹娘,全靠大爷这么多年的照顾,二爷才能平安长大。”
沈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了盛延卿的这一系列动作是出自于哪里了。
就这些日子她的切身体会,大夫人并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据说当年盛延卿的娘苏鸢原为盛家大老爷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感情深厚。
然而,当年一场暴雨导致盛家茶场受灾,陆家及时出金钱相帮,条件是盛家大老爷迎娶陆家小姐。苏鸢为盛家考虑,甘愿为妾。
婚后,盛家大老爷享齐人之福没多久,苏鸢就过世了,接着不到一年,盛家大老爷也撒手人寰,留下大夫人陆沁芳还有两个少爷。
如果苏鸢只是一个后宅的生育工具,陆沁芳自然不会多看一眼。但是,苏鸢是自己男人的青梅竹马,陆沁芳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年幼的盛延卿无父无母,又有大夫人这样一个人在旁边,也只能靠着老夫人的照拂还有盛延茗的关爱才能安然长大了吧。
这么说来,盛延卿对她的一切,应该只是出于对盛延茗的感恩。盛延卿对她,应该类似于那种长嫂如母?
荷香见沈妤一直琢磨,只当她还在想茶坊的事情,“少奶奶,别想那么多了,茶坊的事情自有盛家那些相公们操心。您如今都累垮了身子,还是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说着,荷香不由分说就把沈妤给塞到了被窝里,并且没收了她手里的话本子。
接下来的几日,沈妤就开始了吃药,吃饭睡觉的养膘生涯,只是这养着养着,却越养越重起来。沈妤原本就只是寻常的操劳过度,好好休息再吃点药就好了,可是这几天下来,沈妤原本还能在屋里走走,现在却连起身都困难。
荷香也发现了不对,寻了个机会去将李大夫又给请了过来。
“按理说,少奶奶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的啊。”李大夫拈了拈自己晶莹剔透的胡须,眉头紧皱,又翻看了沈妤的眼皮和舌苔之后转头吩咐荷香,“这几日少奶奶喝的药渣可还留着?”
“回大夫,有的,我这就去拿。”今儿个沈妤刚喝了一次药,药渣还没来得及倒,荷香连忙去拿了过来。
李大夫仔细的将那药渣翻了翻,又将残存的药汁挑起一点尝了尝顿时了然,“此事,怕是你家少夫人处置不了。丫头,去请你家老夫人来吧。”
荷香一听,顿时一脸惊恐,却也不敢怠慢,连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去鹤寿堂请了盛老太太过来。
盛老太太这几日也纳闷过沈妤怎么越病越重,现在听说李大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