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廷也招呼宗族的小辈们,“快把沈氏拦住,不能让她破坏灵堂!”
盛廷是盛家宗族的族长,他私下得二老夫人照拂,自然唯命是从。
立即有盛家媳妇将沈妤抱住了,拉着她不让靠近灵堂。
外面雨还在哗哗地下着,灵堂里乱糟糟的,沈妤被拉到了院子里。
雨水浇了她一个透心凉,她浑身湿透,呆呆地站在雨里望着灵堂里摇曳的烛火。
许馨月拿帕子捂着脸,带着哭腔道:“你们别伤了大少奶奶,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大房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换成任何人都受不住。”
盛家的媳妇们唯唯诺诺道是,手上的力度却不肯松。
沈妤仍旧不肯走,她的眼眸中隐藏着怒火,“不管二爷身在何处,我都是盛家的当家主母。二祖母,三弟妹,你们不由分说地在大房指手画脚,是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了?”
沈妤是盛家内宅的当家人,老夫人是当着众人的面交了对牌钥匙的,她管家名正言顺。
盛廷和宗族的人,偷偷交换眼色,他们微有些动摇了。
二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她第一次在沈妤面前挺直了脊背,道:“沈氏,看来你还不了解盛家的家规,不懂得什么叫长幼尊卑。大嫂卧病在床,我好心替你打理家务,你还敢跟我叫嚣?”
二老夫人平素软趴趴的,从来都是唯老夫人的命是从。她极力表明自己主张的时候,刻薄尽显,表情阴刻,像是一条贪婪的毒蛇。
许馨月则轻声叫来了李胜,她蔫蔫地道:“快送大少奶奶回扶云居休息吧,老夫人还病着,要是再病倒一个,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话刚说完,许馨月再次泣不成声,一副为了盛家殚精竭虑的样子。
“你们不许动大少奶奶,这是大房,你们谁敢放肆!”荷香嚷道,她挤到沈妤身前,推搡二房的人。
芙蓉和盛芸儿也为沈妤抱不平,几个人还在理论,沈妤忽然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冷静异常。
荷香几个愣了一下,扭头跟着沈妤走了。
大雨倾盆,沈妤站在盛家的院子里,只觉得田地苍茫,她像一株浮萍,无所依靠。
盛延卿出事,她是急糊涂了。闹了这么一场,她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这一切恐怕又是二房精心布置的局。
谷雨被奶娘拐走,沈妤派出了亲信去寻,一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噩耗来的突如其然,老夫人病倒,她身边又没有可以用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她以为制茶大赛是盛家生意的转机,不成想这也是二房计策中的一环。
天空中雷声滚滚,荷香撑了伞过来,被沈妤推开了。
她收了伞,跟在沈妤身后哭。既然不能帮助主子,也要和主子同甘共苦。
谢长里不在,来福来宝和一些亲信都被派出去了,沈妤身边就只有这三个丫鬟,扶云居势单力薄,无法和二房的人抗衡。
当天晚上二老夫人就传令下去,说大少奶奶伤心过度,暂时交出管家之权,沈妤被软禁在了扶云居。
盛延卿死不见尸,盛家宗族商量以后的决定是给他立一个衣冠冢,丧事也不会大办。
遇见红白事,孙氏和马氏也来盛家帮忙,盛芸儿偷偷跑出去见了孙氏一面。
孙氏将女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她道:“我看这次大少奶奶失了势,以后就别想翻身了,你跟着她在盛家只有受苦。要不我去求求二老夫人,让你跟我回家去吧。”
孙氏是盛家本家的亲戚,当初她把女儿送来,就是希望给女儿谋个好前程,将来嫁个好人家。
那时候的沈妤是当家主母,一呼百应,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可一转眼,二房的人就夺了权,沈妤在盛家处境艰难。世事变化,实在难以预料,孙氏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盛芸儿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反握住孙氏的手道:“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同甘比不过共苦,我跟着大少奶奶闯过了这一关,我就是她的亲信,一辈子也不会变了。”
这段日子盛芸儿在扶云居处处得到沈妤的关照,但她总觉得自己和荷香不同,芙蓉也和荷香不同,只因为荷香是和沈妤经历过一些事的。
盛芸儿觉得,这是她的一个机会。
“傻孩子,你这可是在拿你的下半辈子在赌!”孙氏咋舌,“现在我还能去二老夫人说情,再脱下去,二老夫人有了怨气,扶云居的这些下人一个也别想好过,你可千万要想好了。”
盛芸儿坚定地点头,“我早就想好了,大少奶奶不是一般人,我信她,愿意跟着她。”
盛家前院的葬礼井然有序,后院却一片安静。
沈妤等到凌晨,下人松懈瞌睡的时候,她换了丫鬟的衣裳,偷偷去了鹤寿堂。
雨还在下着,裹挟着秋天的寒意,单薄的衣裳已经挡不住风了。
她搓着手,敲了敲老夫人房间的窗户。
陶妈妈警觉,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看见沈妤,喜出望外,“大少奶奶,你可算来了!”
沈妤从窗户爬进了老夫人的卧房,她从后花园抄小路过来,鞋上都是泥,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要是从前,陶妈妈指定又要说沈妤埋汰,没有大家闺秀的修养。但此时此刻,盛家就需要一个有魄力,能解决问题的人。
屋子里有了动静,老夫人也醒了。
她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沈妤,低低唤了一声,“阿妤……”
沈妤步子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