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去的事情,沈夫人清冷一笑,道:“你也算是生意场上的人,知道这次制茶大赛的重要性。但在清水镇,只需要一家茶叶供应商就够了。如果你想要带你娘走,就说服盛家退出制茶大赛。”
沈妤早料到沈夫人会如此说,她道:“夫人高估我在盛家的地位了,因为婆婆突然离世,我才当上这个主母,手里管着几个下人,干点零碎的琐事。夫人管家多年也该知道,男主内女主外,我在内宅权利再大,也没资格插手生意上的事。人人都知道制茶大赛重要,我就是说破了天,祖母也不会同意推出的。”
“那你是不打算管周妈的死活了?”沈夫人云淡风轻地道,“周妈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死全由沈家做主。左右一个下人,对我沈家来说无足轻重。”
正是新旧交替的时代,虽然有警察,也有法庭,但没人会受理佣人的案子。
签了卖身契,就等于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主人家,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有人说一句。
当年周妈也是走投无路才卖身为奴的,沈妤出嫁的时候,沈夫人为了示恩,把她的卖身契当场撕掉了,却留着周妈的卖身契。
沈夫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她又道:“退一步说,就算你没法左右盛家的决定,如果你不去参加制茶大赛,我也可以网开一面。”
去年在桐城举办的茶会上,沈妤出的风头太多,沈家还是有些忌惮的。
沈夫人好心提了建议,沈妤却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笑着道:“沈夫人,看来你们沈家是想赢想疯了。你别忘了,就算我不去,盛家不去,还有周家,王家,李家,那么多茶商,你们就一定能赢吗?”
沈夫人被这样的轻视惹怒了,她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死死盯着沈妤道:“这就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周妈的命你要还是不要?”
沈妤的目光仍旧温和,“沈夫人,我也跟你交个底,制茶大赛我不会放弃,更不会让人伤害我母亲。”
“你说什么!”沈夫人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她冷冷瞪着沈妤,“你就是凭着胡搅蛮缠才当上盛家主母的吧?我告诉你,你这一套在我沈家不管用!”
沈妤摩挲着椅子的扶手,闲闲地正要开口,门外忽然跑过来一个人。
沈淮安听见了母亲怒不可遏的声音,忙挡在沈妤面前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参加比赛大家各凭本事取胜,你别威胁阿妤!”
“你来这里搀和什么!”沈夫人恨铁不成钢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女人已经和沈家没关系了。你刚才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非要去参加这个比赛,和咱们沈家抢生意。”
“娘,当初阿妤嫁给盛延茗,不也是替咱们沈家解围?”沈淮安扶着沈夫人坐下,他乖巧地帮沈夫人顺气。
沈妤不想打扰这母子二人,起身往外走。
她是不会放任周妈在沈家不管的,制茶大赛她不会放弃,但她会提一些别的条件。
只要周妈还有利用价值,沈家就会留着她的性命。
沈淮安很快追了过来,他拦住沈妤,深情款款地道:“阿妤,你来沈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可以帮你做。”
再见到沈妤,他的眼睛里恢复了从前的神采,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沈妤抬眸,她问,“我想带周妈走,你能帮我吗?”
沈淮安的眼睛一下子又黯淡下来,有些阴暗的东西在他的眼眸中涌动,他看着沈妤,“你带她去哪里,盛家吗?我说过,沈家永远是你的家,也是周妈的家。我以后会把周妈当成我的母亲,好好对待他的。”
沈妤摇头,“不,神淮安,别用这些虚伪的感情伪装自己了。你只是想留下我母亲,再威胁我。”
她不觉得沈淮安是在帮忙,相反,有他插手,事情还会复杂很多。
周妈的住处已经被沈家人看管起来,沈妤远远地看了一眼破败的小屋,她对此事无可奈何,扭头对沈淮安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吗?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也答应过我。可是现在,我母亲还住在这种地方,吃的用的连下人都不如。”
沈淮安明明关照过许多次,他也不知道周妈的处境何事变成了这样。
他冷声问身边的佣人,“是谁让周妈住在这种地方的,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佣人齐齐跪下,一个劲地摇头,没人敢挑拨沈夫人和少爷的关系。
沈淮安以手扶额,“好,不说是吧!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拖下去,乱棍打死。敢让阿妤生气,你们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少爷饶命啊!是夫人,都是夫人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佣人们连忙磕头。
有人去抱沈淮安的脚,被他一脚踢开了。
看着脚下跪着的十多个佣人,沈妤无奈地开口道:“你不用做给我看,如果你有心,就早该想到这些的。是我多嘴了,我自己的事,该自己上心。”
见沈妤开口,有丫鬟跑过来抱她的腿,“盛夫人,你行行好替我们求求情吧,少爷谁得话都不听,她只听你的。”
荷香走过来把那丫鬟推开,“你什么意思,是你们自己惹恼了主子,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家大少奶奶的不是了?”
沈妤提着裙子走,身后的丫鬟婆子哭的撕心裂肺。
她走出去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道:“把他们放了吧,这不是她们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