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亥时已过,按理说老夫人早该歇下了。
谢长里也说不清是什么事,沈妤又连忙梳好头,急匆匆去了鹤寿堂。
鹤寿堂里,许馨月正坐在老夫人身边,两人相对着叹气。
沈妤更是满头雾水,疑惑地问:“祖母,三弟妹,到底怎么了?”
许馨月拿着帕子擦眼泪,哭的抽抽搭搭说不出话来,陶妈妈道:“是三少爷要纳妾。”
沈妤虽然不认同三妻四妾,嘴上仍旧劝道:“有钱人家里纳妾不算什么,将来生下孩子,还是要送到主母跟前养的。三弟妹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
“要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倒没什么,”陶妈妈叹气道,“可三少爷要娶的是***的若雪姑娘,还是头牌,在清水镇谁不认识她?这真娶进门,那我们盛家成什么了?”
老夫人冷哼:“想娶一个昌吉进门,除非我死了!”
沈妤无奈地摇头,盛延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在外面吃喝嫖赌也就算了,还想把人娶进家里。盛家是书香门第,这种败坏家风的事,他也真敢提出来。
许馨月呜咽着道:“祖母,大嫂,这本来是我们二房的事,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二祖母已经被气病了,延伟压根不停我说什么,动辄就打。”
她把领子往下扯,露出来脖子上一片青紫。
她又指自己的胳膊,腿,胸膛,“这里,这里,都是他打得。我还没说什么,他就动起手来,我实在是被他打怕了。没办法了,才大晚上来祖母跟前说。”
老夫人面露惊讶之色,她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二房的门面,还不是女人撑起来的?”
许馨月用帕子捂着脸哭,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手都开始颤抖。
陶妈妈道:“大少奶奶,你快劝劝,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有解决的办法,老夫人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沈妤坐在一边听着这半天,她也弄明白了。盛延伟想纳妾,这本来是二房的私事,但二房却想把这个麻烦丢到大房来。
二老太太装病,许馨月又哭哭啼啼,这个难题只能他来解决了。
沈妤坐到老太太身前帮她顺气,道:“都说了那个女人是昌吉,盛家不让她进门,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二祖母只要坚决不应口,三弟也不能怎样,祖母何必跟着生气呢?”
把老夫人这边劝住了,沈妤叮嘱陶妈妈道:“以后再有这种小事直接告诉我,不要来打扰老夫人。”
陶妈妈颔首,“大少奶奶才是真正心疼老夫人的人。”
盛家老夫人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满头银丝,这在十六七便议亲的民国时期已经算是高寿。
二房动辄就拿这种小事来烦她,让她跟着费心费力,搞不好哪天老夫人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病倒。
许馨月仍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声音嘶哑,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沈妤让荷香递了一块帕子过去,略问候了几句便回去了。
本以为若雪是***出身,闹不出来什么幺蛾子,但第二天一大早,盛家大门外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雪穿了一身白色暗纹的裙子,凄凄惨惨地跪在盛家大门外哭。
“盛老夫人,大少奶奶,别人都说你们是菩萨心肠,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挺着个大肚子,以后再没有办法在***讨生活,你们要是拦着不让我进盛家的门,我就只能跪死在这里了。”
“我也不求什么名分,就让我去三少爷房里做一个粗使丫鬟也行,让我能看着孩子她爹,让孩子也能见到她的爹。”
若雪是***的头牌,身材错落有致,眼尾斜斜地上飞,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媚相,男人见了腿都挪不开。
见她这样子明目张胆地跪在盛家门口,不少人是揣着好奇来看热闹的。平时在***见若雪姑娘要一块大洋,今天不掏钱就能看的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沈妤刚吃完早餐就听说了大门外的事,她对来宝道:“今天送少爷去学堂走后门,外面太乱了。”
送走了盛晋煦,又把谷雨安顿好,沈妤已经有些疲惫。
芙蓉帮着她梳妆打扮,沈妤叹气道:“不当娘不知道有多累,每天这两个小祖宗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管家的事,真的是有心无力。”
芙蓉道:“大少奶奶别这么说,若雪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能怎样,她累了就走了,不值当的为这种事心烦。”
“也是,不值当。”沈妤拿了一根簪子在头发上比划,对荷香道:“去请个大夫,用不了一上午若雪肯定要晕,她晕了就让大夫给她诊治,送回***。”
荷香点头,她早就知道,大少奶奶有的是招整治这个若雪。
果然,到了中午,日头刚升起来,若雪就晕倒了盛家门前。
围观的看客们好容易见到一点波折,就等着沈妤出面解决,不料,盛家的偏门的打开,走出来一个大夫并几个丫鬟婆子。
大夫诊脉后说:“她是太累了,有些中暑,开两副药,吃下去保管母子平安。”
荷香冷哼:“还真怀孕了!把人送回***吧,那里是她的家。”
若雪就这么被塞进了轿子,盛家的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了回去。
盛延伟闻讯也赶了过来,看见大门外没人,吃了**一般跑来了扶云居。
他进门便恶狠狠地道:“沈妤,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若雪现在有了身孕吗?这可是我们二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