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话说的很慢,沈妤眼看着大夫人的脸色慢慢变红,最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在盛家,老夫人说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短暂的沉默以后,老夫人道:“采薇这丫头,从前就手脚不干净,这一次,是断不能留她性命了。”
老夫人看向沈妤,“阿妤,你现在管家,也要学着处理这些事了,善后的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沈妤道是,见老夫人如此,她心里面就有数了。
采薇跪在地上,听老夫人如此说,却是仰头大声笑起来。
她狞笑着道:“大夫人,枉我这阵子一门心思伺候你,到了这种时候,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大夫人嫌恶道:“谁要你伺候了,当初可不是我逼着你假装怀孕,让你来盛家的。你骗了我这么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采薇释然一笑,突然站起身来,道:“大夫人,假装怀孕这一招,我可不是跟别人学的。”
采薇突然的动作,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沈妤怕她胡来,赶紧挡到了老夫人身前。
大夫人也吓得直往后退,采薇左右看了一圈,继续道:“你们都听好了,大少爷根本就不是陆氏亲生的。当年,陆氏怕姨娘先她一步生下孩子,就假装怀孕,生产的时候,她偷偷买了一个婴儿。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盛家的大少爷呀,哈哈哈……”
采薇仿佛在说什么好笑的事,笑的腰都弯了。
大夫人指着采薇道:“你胡说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也是你能胡编的?”
“我是不是胡说大夫人心里清楚!”采薇道,“大少爷还在的时候,我听见你们娘俩因为这件事吵架,听得真真的。大少爷还说,他的亲生父母亲都还活着,是你一直不让他们见面。”
采薇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老夫人的脸色也一点点阴沉下去。
采薇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想拉着大夫人一起完蛋,给自己找个垫背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这番话,沈妤是相信的。
采薇还要往下说,沈妤挥手道:“陶妈妈,还愣着干什么,采薇疯了,冲撞了老夫人,还不赶紧把她弄走。”
好在今天要说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夫人只让陶妈妈一个人伺候,周围并没有多余的人。
陶妈妈制不住采薇,沈妤便过去帮忙,两人七手八脚地束住了采薇的胳膊,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手帕,才喊来丫鬟,把她弄走。
采薇呜呜地说个不停,还不甘心。
沈妤对荷香道,“采薇疯了,立刻带下去,处理了。”
荷香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沈妤的意思,招呼人把采薇弄走了。
看着沈妤手忙脚乱地处理了采薇这个麻烦,大夫人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家丑不外扬,处理了采薇,接下来就是大夫人了。
大夫人哭着道:“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采薇这丫头是胡说的。二十多年前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老夫人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未必就真的没人知道。要是延茗的父母亲都还活着,当年的接生婆,如意轩伺候的下人,要想查,有的是办法。”
大夫人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她跪在老夫人面前,伏在地上,无声落泪。
大夫人这样子,算是承认了。
老夫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叹气道:“家丑不外扬,延茗已经不在了,任何人都别想抹黑他。”
“从此以后,管好你们的嘴,别让我从别的地方听到一个字。”
沈妤和陶妈妈齐声道是,大夫人跪在地上磕头,“媳妇知道了。”
采薇犯了大错,是决不能留活口了,荷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沈妤的神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沈妤亲口吩咐,就是要封了采薇的嘴,这件事耽搁不得。
谢长里道:“把人交给我吧,姑娘家的,别脏了你们的眼。”
荷香壮着胆子道:“这是大少奶奶的吩咐,我必须看着你亲自把人处理了。”
芙蓉也跟着点头,几人去了后花园的僻静处,谢长里拿出来一根拇指粗的绳子,套在了采薇的脖子上。
临死前,采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挣开了手上的绳子,拔掉了嘴里的手帕。
“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少爷……”
采薇一句话没说完,荷香举着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她的后脑勺。
采薇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荷香,一点点倒了下去,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谢长里探了探鼻息,道:“没气了。”
荷香浑身颤抖,仍旧壮着胆子道:“既然人死了,那就麻烦谢管家,把尸体处理了吧。”
谢长里点头,芙蓉过来挽荷香的胳膊,却发现她在一直发抖。
芙蓉年纪小,更没见过这种事情,搓着荷香冰凉的手,小声道:“其实,交给谢管家是一样的。”
荷香摇摇头,“大少奶奶这么信任我们,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绝对不能办砸了。”
从前,她以为做下人只是端茶倒水这么简单,但经历了姜婆婆的死,得胜茶行一事,荷香知道,要想好好活着,除了要聪明,还得心狠。
那些沈妤不能做的事,不妨她来做。
这一夜,扶云居的灯彻夜亮着,鹤寿堂里老夫人也一夜未睡。
老夫人跪在一尊菩萨塑像前,双手合十,道:“我们盛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延茗不是陆氏亲生,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