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顿一顿,玩笑般道:“您之前怎么想我?”
沈妤问了也没指望着他能回答。
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盛延卿还能怎么想她?无非是贪慕荣华富贵的势利眼罢了。
马车在盛家门前停下,沈妤下了车,正准备往里走,只见盛延卿停住脚步,静静望向她。
月光下,男人如墨的眼眸越加深邃,如同装着浩瀚星空。
“我一直以为,你进盛家,另有所图。”盛延卿低醇的声线流淌在夜色里,让人熏熏然陶醉。
沈妤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约是月色太美的缘故,鬼使神差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另有所图?”
话一出口,才觉着里头的意思有些暧昧,静默一瞬之后,补救道:“不过是图个安心罢了。”
说罢,抬步前走去。
盛延卿却没有跟上来,他落后两步,看着沈妤的背影出神。
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养在沈家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第一次见面便是兄长大婚时。兄长旧疾复发,连床都下不了,家族责令他代兄迎亲。
而在新房乱起来时,他看见了自己掀掉了盖头的沈妤。灼灼嫁衣映着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乌发之下,她眉眼妖丽的让人心惊。
夜里,沈妤躺在床上时倒没有想今日坠崖的事,而是在琢磨那个怪异的沈淮安。
盛家大爷身体不好之事人尽皆知,原来的沈妤宁肯进盛家守活寡都不愿意与沈淮安有什么瓜葛,今后见了这人,怕是要多几分防备了。
第二日老夫人特意派人嘱咐沈妤,叫她今日晚些去茶坊,好好休息。
沈妤难得清静,带着荷香去花园转,正巧遇到了三奶奶,许馨玥。许馨玥是二夫人的大儿媳妇,也是盛家三爷盛延伟的妻子。
这会儿的她,穿了一身略显宽松的旗袍。听说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是看起来身子却瘦的怕人,仿佛一把风就能吹倒似的。
沈妤上前与她说话,免不了多问几句,许馨玥神色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
“弟妹有了身孕,应该多吃一点,对孩子好。”
许馨玥依旧是冷淡的模样,丝毫没有孕妇提到自己孩子时的幸福喜乐,只是道:“多谢大嫂。”
两人之间安静的让人尴尬,沈妤只想赶紧找个借口离开。正纠结着,有个小厮跑来,道:“大奶奶,二爷在二门上等您,说今日与您一起去茶坊。”
“哦,我马上过去。”
沈妤松了口气,总算能找个由头开溜了,于是表现出对去茶坊的极大热情,喊了荷香便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却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只有许馨玥冷冷地盯着自己背影出神。
沈妤心中疑惑,不知她为何这样。
到了茶坊,依旧是那班人。前几日因为“翻云龙”的事,茶坊里一些人已经服了她的管教。可仍是有几个老骨头念着旧礼,觉着她这种寡妇就该关在府里一辈子不出门。
沈妤进茶坊的时候还听到那人说:“啧,从未见过这种年轻夫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寡妇门前是非本就多,还不知避讳,沈家竟是教出这样的女子来。”
沈妤望去,见是个姓孔的管事。
她这次未当作未听到,径直过去,道:“孔管事今日倒早。”
孔管事没料到沈妤会过来同他搭话,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大奶奶早。”
“我还道孔管事来这么早是想替茶坊多做些事,却不想原来是过来嚼舌根的!”沈妤讽刺道,“那些没见识的话我只当只有无知妇人才会说,没想到孔管事这般有见地的人,也如长舌妇一般,信了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鬼话。我瞧着倒不是是非多,而是有些人心中鬼多,所以看谁都是邪肆。却不知别人都是光风霁月一般,只有他自己,一脑子的阴私之事,臭不可闻!”
这孔管事不知是今天脑袋里塞了浆糊还是真的当自己高枕无忧了,见沈妤跟她说话,而且说的那么不好听,脸一拉,鼻子一抽,哼哼了两声接道:“非是旁人心中鬼多,而是苍蝇不叮无缝蛋。大少奶奶,您这几日跟二少爷同进同出的,旁人就算是光风霁月也难。”
“让我跟二少爷一起来茶坊的是老夫人,你若是觉得此事不妥,可以去找老夫人说话。”沈妤也不恼,笑了笑,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盈盈看着孔管事,“只是一件事,孔管事若是心中没有阴私,那账面上的钱,你可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沈妤这么一提醒,孔管事顿时汗如雨下。
老太太可也是守寡之后接手了家业,让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飘到老太太耳朵里,他可真落不着什么好处。
孔管事的冷汗还没出来,又被沈妤后面那一句给激回去了。
这几日一直在查账面上的钱,不少人都胆战心惊。孔管事原本是府里的,今年春才调到茶坊中来,这事儿原本也算不到孔管事身上。
可是,孔管事的手也不是干净的,虽说事情不大,在这个关节口上,怕是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道理。
“二爷?”沈妤见盛延卿从里面出来,招呼了一声,“新旧茶的分拣还没利落,这里,就交给二爷了。”
这分明是把坏人给了盛延卿去做,沈妤还做的如此不露痕迹,让盛延卿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神微转,面上却如古井,一点波痕都没有。
“好。孔管事,跟我这边来。”
经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