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术端坐马上,喃喃咒骂,这些狡猾的夏狗,从来不会真刀真枪来干一场,惯会阴谋诡计,守城武器也搬过来搞偷袭。只要能开始冲锋,区区几具守城弩就会失去用处,对手下儿郎的战力,他自信无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计谋奇兵只是笑话。
身下战马躁动不安,这是产自大漠的千里良驹,不是矮脚敦实的蒙真战马,随他转战万里,早已习惯战场征伐,他轻抚马鬃,安抚爱马道:“且等一等,一会随我去杀个痛快!”
漫山遍野的流民舍命狂奔上山,不时有人滑倒在山坡之上,数人爬上一处光滑的斜坡,站立不住,如滚地葫芦向山脚滚落,已经有藏兵之地为流民所扰,露出甲胄兵刃的寒光。
山脚下重又排好冲锋队形的骑兵开始向上缓缓移动,距离探路的流民大约一箭之地,这个距离正好是马速能够跑起来的最短距离,而为流民所阻,铁血军不仅无法发射那种威力巨大的弩箭,连阵列阵形都无法保持完整。
蒙真人应对机敏,战场嗅觉敏锐,顷刻之间,就化被动为主动!
就是现在!色目骑兵居前,蒙真本部骑兵在后,数千骑士从缓坡两侧发动了冲锋,铁蹄重新轰响在山谷之间,如滔滔巨浪,浪花淘尽前方敢于抵抗之敌!
蒙真战马不愧是适应力最强的军马,奔驰在山路如履平地,就在即将抵达第一波藏兵丛林之际,无比诡异的一幕呈现在双方兵士眼前,锋矢最前面两排色目骑士全部马失前蹄,全力冲刺的战马仿佛撞到了一道看不见的无形无影的透明玻璃墙一般,猛然摔倒!
其中两匹战马甚至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地之时,死死地压住了背上的骑士!
冲锋阵列一片狼藉,前排摔倒的骑兵数量虽然不多,奈何马速已经冲起,后面跟随的战马哪里刹得住脚来,连续四五波后续冲上的骑士顿时一起变了滚地葫芦!
梆音骤响,漫天箭矢射向歪七竖八的冲锋军阵之中,更添混乱,第一波冲锋,蒙真骑兵方阵顷刻死伤惨重!
后方军阵见此惨状,连忙勒缓马速,惊变又起!军阵中央两排骑士重复了前方发生的故事,这一次阵列中央的人马摔得四散跌开,造成的混乱更大,几乎波及整个阵列!
只是这场骚乱,加上山坡上弓箭射杀,就扔下来三四千具人马尸体,却是连铁血军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金术头脑一阵眩晕,生生按捺住嗓子眼一股腥甜味。
俯身下马,来到本队护卫森严的中央,对着仙风道骨、飘逸绝尘的驻军神师恭谨行礼,“有请巫尊出手!夏狗狡诈,儿郎们经不住这样的折损!”
身后瞿姓巫者冷哼一声,“没有法力波动,敌军的陷阱而已。本尊宝贵巫力,要待敌军集中决战时才能一举定乾坤,无谓浪费在这个时候!”金术无奈转身,纠集贴身护卫,纵马下坡驰援。
吴意藏在人堆里偷笑,这又是群策群力想出来的馊点子,这个时代已经有金属拉丝工艺,链子甲便是铁丝绕棒子成线圈之后切成一个个环然后编出来的。军中尚有用于修理甲胄的存货,锤直结成铁索绳,于草地茂盛之地横拉在粗壮树木之间,便成了临时绊马索。
至于蒙真后面军阵继续中标,则稍微复杂点,先以铁绳置于草丛,一头固定在树上,另一头固定的树旁,安装一个简便的绞盘,损坏的八牛弩弩机上就有,待前面军阵过后,后面军阵冲刺到中央部分抵达处时,兵士迅速转动绞盘,拉起铁绳,就造成了如许效果。
窃喜之余,他吩咐妥善安置好逃散的流民,疏导他们踏上去往南阳城的道路。
蒙真军重整残部,卷土重来。这一次,不再是耀武扬威的马阵,而是一个个步兵方阵,前排全部持大圆盾,跟随就是如林高举向天的长兵器阵列,最后才是稀疏了许多的骑兵方阵。
仗打到这里,就没什么退路了,吴小鹏和吴意对视一眼,举起了冲锋令旗。藏兵之地陆续露出黑压压的人头,吴意顽皮之心大起,振臂高呼:“同志们!为了延夏皇朝!冲啊!”
在缓坡的东面,高及腰部的灌木之中,猛然冲出一队膀阔腰圆的强壮军士,各持重型兵刃,如猛虎下山,决然冲进杂胡阵列之中,顿时又是一片惨叫连天,数百闯营余生之士,在杂胡人马中纵横蹂躏!
杂胡们步马相交,兵刃千奇百怪,本来就不成阵列,与靠前步阵和身后骑兵阵都离得太远,无法与其他兵种形成有效配合,而且杂胡兵紧跟最开始的斥候兵入谷,冷箭攒射、重弩突袭、铁绳偷袭,一个都没躲过,本就精力体力消耗殆尽,对上抱定必死之心的向天旅闯字营勇士,胆气已丧!
杂胡兵阵列内靠前的战士,无路可退,只能拼死搏杀,稍后一些的,已经迟缓了脚步,临战之际,杂胡往往是消耗兵种,杀杀手无寸铁的百姓那是神勇无比,顺风仗也能打得似模似样,面对数百百战余生的勇士浑身杀气的决死冲击,哪里还敢迎上去拼命!!
随着决死队员狠狠撞入杂胡队伍的,是他们招牌式的各类重达千钧的武器,锤、铛、棍等体型奇大的武器根本用不着什么招式,就是横着砸将过去,囫囵一下子就能带起一蓬血雨,触之就筋断骨折!
虎入羊群,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