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降临大地。
安蓉蓉坐在化妆室里头,任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自己则是抓紧时间背着台词。
虽说安蓉蓉演饰的逢香只是一个小龙套o小炮灰,但是以廖天明精益求精的态度,肯定是不会让安蓉蓉敷衍过去的,不然也不会把原定的演员踹了,又把安蓉蓉诱惑过来。
不过时间问题却的确是安蓉蓉的硬伤——下午才到的江迭市,晚上就要赶鸭子上架去演戏,要知道,她才拿到剧本没两个小时啊!
但是有压力才有动力,不是吗?
安蓉蓉本来就自负聪明决绝顶,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认输认怂?
而事实也证明了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仅仅两个小时,还真的就让安蓉蓉把自己的剧本背了个七七八八,大致人物情感也揣摩得差不多了。
于是现在就只剩下实践了。
想到这里,安蓉蓉微微眯起眼。
月色低垂,在泛着莺声燕语的春香阁不远处的一栋阁楼里,逢香倚窗而立。
她很美。
她知道自己很美。
但她却恨自己为何这般美。
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最后,父死母丧,她被她的叔叔以十两银子卖给春香阁,从此以后就做起了这种皮肉勾当……
多么可笑。
她早该在她踏入春香阁的那一天一头撞死的,可是她却不敢。
她不敢。
她怕死,更怕疼。
她是个胆许。
可是……谁又能不怕死呢?
逢香低下头来,注视着阁楼外头泛着粼粼波光的小塘,但就是这一眼,她便瞧见了在假山后头行那苟且之事的两人,那暧昧的话语也飘到了她的耳畔。
逢香如遭雷殛,厌恶地将小窗用力阖上,但阖到一半时却又怔在原地,落下泪来。
她又有什么资格厌恶他们呢?
她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在这时,她听到敲门声响起。
逢香惊得跳了起来,赶紧擦干眼泪,冷声道:“谁?”
一个软糯的童声在门外响起,道:“秀,我……我是花沉……我……我可以进来吗?”
逢香一怔,这才想起花沉应是前些天妈妈分给她的女童的名字。
若她没记错的话,她当年来到春香阁,也正是这个年纪。
她怅然一声长叹,向来对春香阁中人不假辞色的她不由得缓和下面容,道:“进来吧。”
女童心中怀着对春香阁里著名的冰美人的惧怕和忐忑,轻轻推开门,然后就呆立在了原地。
这时,月色正好。
佳人倚立窗边,素色的衣衫合着三千青丝被风吹起,而佳人却似是未觉,向她露出了一个像是高悬的月色般清冷渺渺的笑意。
“你就是花沉?”
女童恍惚间听到这个像是月神一般的人同她说着。
“我是逢香。”
“okq天就到这里,收工!”
一听到这句话,上一刻还端着架子的安蓉蓉瞬间松了口气,一把抄起一边的扇子用力扇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一边演饰女主角小时候的忻娘露出的幻灭的表情。
拍摄场地开始忙碌起来,无数工作人员出出进进,收东西的收东西,卸妆的卸妆。
等在一边的卫天昊则是趁着这个时候跐溜一声蹿了过来,狗腿地忙前忙后,一会儿递个水一会儿把个扇。
安蓉蓉一把摁住卫天昊,狐疑地瞪着他瞧个没完,道:“你怎么了?鬼上身?!”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殷勤?
廖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调笑道:“这小子可是被你的‘逢香’征服了,知道吗?哎呀哎呀,其实这也不奇怪,逢香的人设本来就是大部分男人心中的梦中女神,这小子一下子被俘虏了也是正常的嘛剥哈哈。”
剥哈你个头啊!
卫天昊瞪着一脸“我早就知道你小子”的廖天明,气得肝疼。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的是逢香?我明明喜欢的是蓉蓉演的逢香!”说到这里,卫天昊扭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安蓉蓉,道,“蓉蓉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我刚刚都以为你就是逢香了!”
卫天昊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噼里啪啦一大串话把安蓉蓉说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让一边的廖天明忍不住咂舌,嘀咕道:“这才是真·狗腿啊!”
明显安蓉蓉也受不了卫天昊这样一本正经地狗腿,只见安蓉蓉脸色微红,伸手把卫天昊推开,用力拍着卫天昊的头,道:“你收敛一点啊!我听得都肉麻!!”
卫天昊神色十分无辜,语气十分真诚,道:“哪有肉麻,我很认真的啊!”
是的,卫天昊的确是十分认真地说出这些在别人听来十分肉麻的赞美之词的。
在卫天昊看来,安蓉蓉缩演饰的那个逢香,就好像真的焕发出了属于“逢香”的生命一般,甚至给了卫天昊熠熠生辉的错觉。
明明是夜晚,明明在这个拍摄场地的不远处就是极具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但是在“逢香”望过来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就这样呆呆地瞧着戏中人一语一笑,直到缺氧的窒息感将他唤醒。
所以在卫天昊看来,他并不是在赞美安蓉蓉,他只是在述说他的感受而已。
在他的心中,方才的安蓉蓉的确就是像太阳那样耀眼,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让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让他再也注意不到别人!
安蓉蓉:“……”
就是这样才更肉麻啊!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