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四月的上午,阳光依旧温暖。
t市第三幼儿园门口是一个大广场,刷成白色的座椅,栏杆,大理石砖砌出的台子隔绝草地和水泥空地。
上午十点,广场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聊天的人。
广场一边是统一招牌样式的几家小商店,一个顶着严重啤酒肚的男人从自家小店走出来,无聊地伸伸懒腰,趿着拖鞋走进隔壁维修铺里。
他敲敲柜台,朝一堆电器里伸出的脑袋说:“晚上去我三姐家吃饭,你可别忘了,早点关门,晚上有活动。”
那人笑笑,“手又痒了?我可说好,最多打到十二点,明早跟人说好了来拉电视。”
啤酒肚不以为然,“去,你这小维修铺一天能挣几个钱。还动不动给人老头老太来个免费上门服务,你不知道现在这年头都流行小病大修,没
病大修的吗?就你这样,下辈子也挣不了钱。”
那人摇摇头,懒得跟他磨嘴皮,埋头在电器堆里继续奋战。
中午的时候,他关了店门,回屋热上馒头炒个素菜,解决了午餐。
美美地睡上一觉,三点多起来开门继续为生活打拼。
这样的生活谈不上幸福,却也让人满足。
从e市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把小店简单收拾一下挂上了维修铺的牌子,便正式开张了。
头半个月没什么客人,四宝打趣地说:实在不行我把我家电视鼓捣坏了,替你开个张。
他也不急,不发传单不贴小广告,反正自家的房子不用交租,安心做起了清闲的小老板。
撑过了那半个月,渐渐好点,每天说不上多倒都有点小活。他的价格公道,来的人自然多起来。
有了活,人更觉充实。
何磊祭日这天,他给何家二老打去了电话,聊聊家常。
晚上他哪也没去,提早关了门,买了酒斟满两杯,举起一杯,轻轻相碰,清脆的声音过后,他一饮而尽。
两年的时间,悲伤已经缓解,他可以微笑着向那人说说自己的生活。
开了个小铺子,挣点糊口的钱,就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寂寞,还会……想你。
你在那边还好吗,一个人,也会孤单吗
四宝也结婚了,你没见他现在这样,胖得你都要认不出来了。日子过得舒心,成天笑呵呵的,快成弥勒佛了。
咱爸妈身体不错,迷上了京戏,每次打电话都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倒是我什么也听不懂,就是瞎起哄。
老白你还记得不,就是你那小初恋,上个月我见着了,残得都不成人样了。就你当初形容那什么败顶发福,牙缝夹菜叶的糟老头。真的,不是
我小肚鸡肠,真就那样。怎么样,后悔当初了吧,我就说你那什么眼光呀!这样的也看得上,还暗恋个十几年,现在摆你面前,人明恋你你都
不要。你看看我,我还那样,标准身材,就是添个小皱纹什么的,咱也不影响整体形象是吧!
对了,跟你说正事,你说哪天要是有看对眼的,说不定我就跟人好上了。你也别气,谁让你走那么早,我这也不能陪着你去……唉,算了,不
说了,估计我这黄土埋半截的人,也难找能看对眼的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你了。
周末的时候,他休息一天,穿上运动装,背着简单的行囊,爬爬山看看风景。
t市变了,变得更加繁华。t市没变,依然是他心里最美的城市,依然,是他的家。
剩下几十年的人生,他哪也不想去,守在家里,过着最简单的生活。
也是一种快乐。
回到家的时候,四宝第一时间冲进屋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地说道,“阿明你还记得不,跟咱这隔两栋楼的,他不是调外地了吗,房子
卖了几个月,这有人买了。今儿人搬过来了,这卡车还停在那呢!”
沈煦瞟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人买就有人买呗,你去看热闹了!”
四宝:“关键它是谁买的,你猜我见谁了”
沈煦一脸疑惑:“谁?”
沈煦赶到时,搬家工人还在一趟趟往屋里搬东西。
李美香从屋里走出来,吩咐工人小心点。
沈煦喊道,“李姨。”
李美香回过头,笑说:“小煦,你来了,快,帮姨搬东西。那个纸箱子里装的都是你万叔的书,可宝贝着呢!”
看着李姨忙进忙出的,沈煦一肚子疑问先摆在肚子里,搭手帮忙搬起东西。
傍晚时,清理好屋子,沈煦累得不轻,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量这个简单装修过的小屋。
一楼,九十平方,两室两厅,屋外有院,可以种些花草,想来这也是万叔选定这个房子的主要原因。
虽说这里也算不错,但比起s市的那栋二层小楼差得太多了。
李美香从厨房端出洗好的水果递给沈煦,“累坏了吧,晚上姨请你吃饭,噢,还有四宝那一家子都叫上,人多热闹点。”
沈煦接过水果,“李姨,您为什么要搬家啊!那里住得好好的,您和万叔年纪都不小了,还这么折腾干什么?”
李美香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叹口气,“这不是想离你们近点嘛!s市是好,可就我和你万叔孤伶伶两个人,多没意思。搬来这还能天天见着面,
你们想吃什么就来这,姨给你们做。”
沈煦一头雾水:“我们”
李美香慌忙“噢”了一声,岔开话题聊起了晚上去哪吃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