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微怔,支起身子,大刺刺的拍一拍床榻内侧:“这有甚么,你睡这里。”
曲莲含羞垂首:“这,这如何使得,孤男寡女的。”
京墨扬眸一笑:“那不然我睡地上。”
曲莲羞怯的更加厉害,一抹绯红从耳朵泄到脖颈:“这便更使不得了,你身上有伤,若睡地上再生了寒疾,可不得了。”
京墨一时无言,只怔怔望住她小巧玲珑的下颌。
别有意味的暧昧婉转漫开,曲莲吹灭了几盏灯烛,只留下窗下那盏明烛,罩上珊瑚色灯罩,屋内顿时昏暗下来,一个少女娇媚的影儿在地上拉的纤长。
曲莲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寂静中一阵摸索窸窣之声,她换上素色暗花儿的寝衣,半响挪不动步子,不知过了多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才坐在了床尾处一点点往上挪,随后用锦被裹住自己,侧目一笑:“早些歇着罢,明日还要早起呢。”
京墨艰难的咽了口唾液,不禁紧闭双眸连连点头,声音发颤:“嗯,那,你,你背过身儿去。”
曲莲扑哧一笑:“为甚么。”
京墨只觉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不禁口舌发干:“看着你,我,我睡不着。”
曲莲缓缓靠近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两颊微红像是饮了酒,眼波荡漾的望住他:“你不是坐怀不乱的么。
京墨吁了一口气道:“我虽不是小人,可也着实算不上君子,你若再如此瞪着我,我可不知道会做出甚么事来呢。”
气氛益发尴尬而暧昧,如同暖黄色的灯烛,在心间缭绕,见京墨只是一味说笑,接下来却并未真正做出甚么,曲莲心里微酸,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拿锦被裹紧了身子,缓了口气,不禁岔开话题:“你与落葵怎么了,我瞧着像是生气了,她走时你都没与她道个别呢。”
京墨枕着手臂躺着,怒气早已经消了,只余下无奈:“你知道我的,向来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此番生气,还不是因为担心她,她却全然不受,还埋怨我没有家国之心,曲莲,你可知这次的祸是如何惹出来的么。”
曲莲摇头:“落葵只说是遇上了仇人,旁的并未说甚么。”
京墨原想将事情和盘托出,可落葵那张冷脸蓦然在眼前一晃,他登时吓的噤口不言,凝神想了良久,才捡些无关紧要的说给曲莲听了,最后才懊恼的叹了口气:“我担忧的是她的性命,她反倒怨我自私凉薄,若不是自幼相识的情分,又有婚约在身,谁会愿意管她是不是多管闲事呢。”
曲莲心中一酸,佯装头回听闻此事,满脸的震惊:“婚约,你与落葵有婚约。”
京墨点头,想到临行时落葵的冷薄,只觉心痛难忍,怕与她之间的婚约终成一场空:“是啊,婚约是长辈们立下的,那时她刚出生,如今她贵为郡主,而我却家道中落,婚约只怕是要不作数了。”
“落葵才不是如此嫌贫爱富的人,只不过成婚么,总是要和自己中意的人成婚的么。”曲莲抿唇一笑,劝慰道:“好了,她原本就是这样要强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倒觉得你说的没错,若是连自己都过不好,又怎么去管别人呢,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么。”
京墨心中生出暖意,他与落葵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原以为她是最懂自己的那个人,岂料她还不如刚刚结识数月的曲莲,更能体察自己的心意与难处,他伸出手,原想捏一捏曲莲的手,偏着头一笑,却只碰了碰她的指尖,道:“是这句话了,我终究是为了她好,终有一日她会明白的。”
曲莲吊着眉梢,深深的失望凝于眸底:“你担心的是她,她担心的却是别人,只是呢,你介意的是她的心里没有你,若真是觉得委屈,我倒是有个法子试一试她的心意。”
“是么,你有甚么法子。”在与落葵的关系中,京墨最没底气的并非是家道中落,而是捉摸不透她的心思,陡然听闻曲莲有可以试探人心的法子,顿时来了精神,支起身子侧耳倾听。
曲莲抿唇一笑,出言婉转:“你可以让她与你一同回扬州定居,若她心中有你,便一定不会拒绝的。”
“是么,若是心中有我,便不会拒绝么。”
曲莲凑到京墨跟前,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眸底春色荡漾:“当然,若是心中有你,是可以放弃郡主之位的。”旋即,她低语喃喃,像是在说自己卑微的小心思,这声音低不可闻,除了她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听见:“若是我,一定会放弃一切的。”
外头夜风掠过枝头,树枝摇曳叶片缠绵,屋内烛火微动跳跃,轻烟撩人熏香魅惑,婉转直到人的心扉深处。
不知京墨想到了甚么,竟狠狠一把推开了曲莲,结结巴巴道:“你,你离我远一些,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同塌而眠已是犯了大忌,莫要再贴得如此近了,莫说我已有婚约在身,便是没有婚约,你我也不可逾越半分。”
此话如同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将曲莲的满腔子热忱与满眼的娇柔浇了个七零八落,她暗自咬了满口银牙,及笄之后,父亲请了合欢阁的妇人入府传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选在君王侧,可后来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女儿,门第上差了些,连宫墙都没摸着便落了选。
曲莲没算到自己头回施用便铩羽而归了,她不甘心,若非他真的是木讷的令人发指,那便是君子的令人发指。这点不甘心激起了她满腔子的斗志,一次不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