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秘境内的夜晚与白天大不相同。
白天的龙门秘境是安静,夜晚的是更安静。
在这样的安静里,每一个生命又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互不干扰,野蛮生长。
一个火光在忽明忽暗的燃烧着,干柴被焚烧后发出的一声声噼噼啪啪的嘶吼,衬得龙门秘境更加的安静辽阔。
一两只冒着绿光的幽萤在腐草间振翅而飞,无声无息。
冬落往快下熄灭的火堆里轻轻的扔了两根干柴。
本来已经弱了下去的火堆又再次的燃烧了起来,火红的火苗映照着火堆旁神色各异的两个少年。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少女,一个少年。
冬落有些尴尬的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些了吗?”
少女精致的面容血色全无,手中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在火光下翻来覆去的看着,听到冬落发问,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好多了。”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冬落轻叹了一口气,偏头看着在火光的照耀下面容更加精致妩媚的少女道:“那个……洛乐……姑娘,刚才也是事急从权,多有得罪了。”
少女将手中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轻覆在面皮上,严丝合缝,原先精致的面庞又恢复成了冬落所熟悉的少年模样,“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怪你。”
冬落轻呼了一口气,之前他是从张闻道的手中救下了洛乐,可也只是救下了。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救?拿什么救?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洛乐主要的伤还是后心上的那一拳。
那一拳下,内伤,外伤,伤上加伤,冬落将他所有的丹药都掏了出来,可是那些丹药都只能延续她的伤势,却做不到真正的根治。
那时的他,面对那些丹药就像是雪予心在面对那些圣贤文章之时的心情心境如出一辙。
都是一阵头大。
他拿出的丹药与张闻道那一拳带来的伤势比起来,根本起不到什么立竿见影的作用,若是再拖下去,洛乐该死还得死。
而他只能看着,别无他法。
洛乐有药可救,可是他却没有可救之药。
若非是最后洛乐在神智昏迷之时自己先取出了一粒青绿色的丹药来吞吃了的话,恐怕她早已死在这龙门秘境了。
只是她内伤是得到治疗了,外伤对于冬落来却又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了。
伤口在她的后心,在背上。她自己涂抹药膏是肯定不可能的了,而且她还不能动。所以这项重任只能交给冬落来完成。
而冬落,在此之前,一直认为洛乐是男儿身,所以也没有多想,就接过了这项重任。
可是涂着涂着,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古怪,变得难与置信,变得有些复杂。可是药都已经涂到这了,停下也不是,不停也不是。他便只能坚持着硬着头皮涂完。
在吞吃了那一粒丹药以及涂上了外敷的药膏之后,前不久还是重伤垂死的干瘦少女,慢慢的已经能够坐在火边,少女盘腿而坐,没有带那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让人记忆深刻的脸庞。
倒不是少女长得倾国倾城,一个十五六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担不起倾国倾城四个字,顶多只能算是精致,但这份精致,也足以让冬落记忆深刻了。
当少女的目光看向冬落之时,他难得有些局促,分明没做任何坏事,却有些心虚。
冬落偏头看向如今已经带上了面具的少女,又恢复了他在钦天监第一眼看到时的那个样子,内心有些复杂。
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他倒是可以做到大大方方。
可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有些事,并不是因为你觉得是好事,你认为你做的是好事,你就可以大大咧咧,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
他帮洛乐涂药膏肯定是好事,而且是救命的好事。可就因为这是一件救命的好事,他就可以不在乎洛乐的看法了吗?
肯定不可以,他也做不到。
洛乐偏头看向火堆旁有些拘束的少年,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大大方方诚心诚意说了句:“我们扯平了。”
心里打鼓的冬落干笑一声,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讲这些显得俗气。”
洛乐点了点头,也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有些古怪,不由的打趣道:“你来救我,是不是怕我就这样死了,然后没人还你的灵石啊!”
冬落摇了摇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朋友之间,讲灵石就更俗了。”
洛乐歪着头道:“朋友?”
冬落点了点头。
洛乐嗯了一声,便趴在火堆旁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冬落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干柴,坐在火堆旁想起事来。
今晚,他要守夜,他要守着洛乐。
火光时而微弱,时而猛烈,起起伏伏,摇摇晃晃,一直撑到了天明。
一夜无事,洛乐缓缓的睁开了眼晴。
在丹药与药膏的作用下,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当然,能好这么快,除了丹药药膏的品质好之外,还跟他是一个修武之人脱不了干系。
修武之人每一个血肉细胞的活性,自愈能力都要比修道之人要强些,这是毋庸置疑的。好得快也很正常。
她睁开眼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无少年的踪迹。
她轻叹了一口气。
开始挣扎着起身。
龙门秘境内早已入夏,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