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司漠已经不在。. 苏米睁眼看着从灰蓝色窗帘内渗透进来的阳光,许久才眯眼,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屋内重新归于一片阴暗,她松了一口气,有些麻木地进了浴室,将热水打开,全身浸泡在宰里。
手机铃声不屈不挠地响着,沙哑的女声反复唱着那首《哭墙》,她曾经有段时间沉浸在这首歌里,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孤身一人去了耶路撒冷。那年她去的时候,巴以地区的局势很动荡,经历了一周的血腥冲突之后,她见到了那一堵承载着无数风霜和历史的厚重城墙。
无数的犹太教徒从远方流浪回来,披着白衣白帽摩挲着哭墙,伏在上面痛哭涕零。她那时跪在哭墙前,触摸着它斑驳的痕迹,以为自己跋山涉水会失声痛哭,然而却哑着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终于明白,有些痛,只有在沉默和黑夜里才能看见它流的黑色的泪。
她摸索着起身,找到掉在地毯上孤零零的包,翻出手机。
“你昨夜留在了司家?”苏南简洁生硬的声音响起。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头传来苏南松口气的声音。
“司家的情况很复杂,我一时跟你说不清,你只要记住一点,抓住司漠的心就足够了。”苏南在那头冷静地交代着,许久才说了一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不要让我后悔当年轻易放过你,你做的好,我会考虑带你去见父亲。”
苏南挂断电话。
苏米手中的手机陡然掉落在地,她有些昏眩地扶着凌乱的床沿,稳住身子,许久才喘过气来。
父亲?她觉得生出了一股的力量。
苏米换了衣裳,拉开窗帘,从窗台看向司家的院落。触目的是一色的绿色草坪,修剪精致的景观花卉,亭子后是花房,隐约能看见盛开的百合。
她目光微微一动,打开门,长廊内空无一人。阳光从落地窗户射入,照亮走廊。
苏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下了楼,从偏厅进入庭院的花房。
花房内培育了不少名贵的花卉,有花匠负责打理。苏米剪了一支百合,按原路散漫地返回。
进入偏厅时,李管家正候在门边,一副职业的管家模样,笑容可掬地说道:“苏秀,晚餐要到七点,苏秀可以用下午茶。苏秀缺什么东西可以列个清单,我们会安排人为您采购。”
苏米微微愣住,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她的时差没有调整过来,加上昨夜太过折腾,这一睡竟是到了下午。莫怪这位李总管的眼光中多了一丝的复杂的笑意,言语中更是有了一丝的不屑。
送上门的女人,这样的身份确实很难得到别人的尊重。
苏米自嘲一笑,凉薄地说道:“谢谢,我不缺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宽松的浅咖色线衫、布格子的裙子,灰绿色围巾。
这便是苏米,朴素的如同路人的苏米,她再也不是苏家的秀,再也不会拥有自己的水晶鞋,多年离群索居的生活让她比谁都认清自己的本质。
她拿着手上才采摘来的百合朝着李管家点头,上楼去,走到一半忽而转身,说道:“花房的花培育的很好,尤其是这些荷兰百合。”
她指着手上纯洁的百合花,馨香、清纯,花朵上犹带露珠。
李管家愣住之时,苏米已经转身上了楼,嘴角扬起了一道讥诮的弧度。越是清纯越是讽刺。